乐平公主笑眯眯地回答道:“你出降独孤绝是为国分忧,父皇定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和亲公主的。为娘记得,前朝的建平公主出降狄国的时候,是带足了私兵、百工匠人、侍女随从的,大概有五千五百人;只是狄国是大国,回契自是比不了的,不过也应有一两千人,伺候你过日子,应是足够的。还有布料皮子,种子吃食,书画摆件,定然都是足足的。只是你的陪滕还未定下,为娘会向你外祖求情的,一定给你选一些聪慧安分、能帮的上你的。”
卢清清不关心滕妾也不关心伺候她的人,她最想知道的是她能有多少私兵,这可直接关系到她以后能不能在回契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不过随扈一两千人,应该也有几百私兵吧?那也算是一支挺不错的队伍了,就是不知道大乾军队的战斗力怎么样,分给她的私兵是普通士卒还是老弱病残?
反正精锐是不可能给她这个外嫁女的,剩下的,大概率要靠乾元帝的良心了。
算了,这个问题问出来又如何?乐平公主又做不了主,明天进宫的时候想办法从乾元帝嘴里多抠一点私兵才是正经。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前些日子娴雅和娴钰妹妹见女儿的簪子好看,便借了一些走,本来这些便是给了妹妹们也无妨,只是和亲毕竟是大事,想必祖父家中也上心得很,这些都是入了库上了册的……”
乐平公主暗骂二人眼皮子浅,她是后母,更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公主,对前面留下的儿女自然只是面上的情分,继子还好,继女那真的就是一丝关心也无,也不曾想到此二人竟有胆子欺负她带过来的孩子。
卢清清见她面上难看,又添油加醋道:“和亲的路上山高水远,女儿想这些日子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只是之前稍觉头痛,腹中也有些不适,府医说是有些着凉,油腻之物太多不好克化。女儿烦请母亲去找厨房说一下,以后能不能不要最后送女儿的餐食?还有热水……”
乐平公主面色阴沉,努力安抚她道:“你放心,那起子偷奸耍滑的下人,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的身体为重,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尽管来找为娘!为娘一定给你出气!”
以后?她留在这府中满打满算也就六天时间了,哪里还能有以后?
心中这般想着,卢清清面上却温顺乖巧极了:“是,多谢母亲。”
又道:“如今女儿即将出降,以后恐不能与故人相见,女儿与三伯家的五妹妹最为要好,下午想出府再见五妹妹最后一面……”
乐平公主却还想着之前她死活都不愿意去坐亲的事情,并未放松警惕:“既如此,你做为娘的马车去,再叫付姑姑陪你去,上门拜访总不好空着手,你不擅于这些,便都交给付姑姑去做。”
卢清清假装为难了一下,露出一个不情愿的表情来,最后却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这……也行吧,多谢母亲。”
她发现,像乐平公主这种人,他们久居高位,自认为洞彻人心,智慧超群,每句话每件事都要想了再想,如果顺着她的猜疑发生了,她会产生一种智珠在握的错觉。
利用这一点跟她打交道,那就好办多了。
却说卢清清领着付姑姑刚从乐平公主的院子出来,廊下就闪出个人来,却是刘说回来,还未等到下人通报,便已站在了门口,听到卢清清后面的那些话。
刘说不好意思见被欺负的继女,只好等卢清清走了再出来,听到了这些事,他当真是怒发冲冠,就要回去教训自己的两个女儿,便见妻子身边的一个姑姑过来,冲他福了福身:“公主请驸马一叙。”
刘说心里有些心虚,但乐平公主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抬脚进屋。
乐平公主正把下人指挥得团团转:“去把之前母妃送来的柿子找出来,给公主送去;公主进来克化不好,让厨房做些干渍红果送去;今日公主头上的簪环还是去年的款式,去开了库房,本宫亲自捡些时兴的给她送去……”
刘说知道这是乐平公主做给他看的,这事终究是刘府理亏,若这个孩子普普通通地嫁了,也便罢了,左不过是姐妹玩笑;可如今这是要去和亲的人,皇上还要给三分薄面,如何能让他们刘家的人欺负了?
他也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你个糊涂东西!这些小事如何能让公主亲自操劳?若是再不经心,仔细你的皮!”
又冲乐平公主道:“清清那孩子乖巧伶俐,我心里也爱的紧,这次她出降回契,实是大义无边,令人敬佩,我想着,便给她带一万两压箱底的银子,也算是我这个父亲的心意。”
说完心中不免肉痛,和亲公主的嫁妆明面上都是皇上给的,这钱只能留在公主自己手里当私房,不好大张旗鼓。也就是说,他虽然给了钱,但别人也不会知道他这个继父对继女如此大方,只会称赞皇上虚怀若谷,对那等蛮夷小国也爱民如子,于他的名声无半点作用。
乐平公主却一点不把他这点银子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驸马当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清清以后是要着胡服的,这银子于她又有何用?明日本宫和清清要进宫谢恩,驸马自己看着办吧!”
刘说一听“谢恩”二字,心中“咯噔”一下,刚刚他只听了半截,是以不知此事。他此时也顾不上心疼银子了,忙找补道:“这话说的,清清也是我的女儿,这些银子给她添妆是应该的。此外,庄子上也还有闲汉,依我看,挑五十个出挑的算作私兵,再挑二十个有手艺的,对了,清清吃惯了的厨子、用惯了的人也给她带上,免得她在那边受委屈。”
乐平公主面色稍缓,其实她也并不是多么心疼,毕竟这个女儿自小跟着欧阳建长大,她对欧阳建有意见,连带着对这个女儿也亲近不起来。但刘府的人欺负她的女儿,那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不好好敲打敲打,那她在这刘府还有何威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