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服落拓,模样不一而足。
唯独那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情,颇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一看就被那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至理名言,荼毒得够呛。
--话说回来,这话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毕竟乐于求知、改变思想的后生,大都混得不差;最起码,能处理好自身情绪。
“晚生苏野,前来进士楼祭奠先贤!”
抱拳一拜,苏野不卑不亢着退回道旁。
俄而就见一股摄魂夺魄的青光,再度冲天而起。一名身穿麻衣,袍袖及地的老夫子,坐在马车上遥遥走来。
诸多青衣儒生,当即回头。
齐齐朝那夫子抱拳一拜:“恭迎圣人出巡!”
苏野:“......”
却是不太相信,当初吴天佑的随口一说,竟然都是真的。
难不成是因这世间浊气太重,便连温养浩然之气的儒家圣人,也被侵蚀了么?
“咦,小哥儿看着面生,何时来的书院?”
苏野正疑惑间,车马旋即一顿。
就见坐在车上,须发如瀑的麻衣老者,慈祥着朝他看来。
诸多随行儒生,同样拿眼看他。
......
“学生苏野,见过夫子!”
“罢了,相逢即是缘分,老夫便考考你的学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开口就是老读书人。
有那味了。
“还请夫子赐教。”
苏野躬身抱拳,等着麻衣老者出题。
其身周的滂湃文气,居然让已经步入养气境十一层的少年,身形有些不稳。
“小哥儿习文,是为何?”
“求知。”
“求知之外呢?”
“格物致用。”
“格物致用之外呢?”
“是为一吐胸中块垒,堪破民心所向!”
苏野每答一次,身周的压力便增大了几分;待得低吼出“民心所向”的格物契机,身周更是青光暴涨。
“好一句民心所向!”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哇......”
麻衣夫子拍着车辕,拊掌大笑。
笑谈间,苏野身周重若山岳的文气,则是须臾散去。
待得那行车马,消失在书院拐角,进士楼广场上的压力方才恢复如常。
“吱呀!”
夜风袭人,对答过后,门窗紧锁的进士楼一楼,忽地打开了一闪青气翻卷的大门。
黢黑的门洞,似是有人等在楼内。
半晌,却是没见人影。
......
“学生苏野,见过夫子!”
一步步从台阶上来,站到门口,苏野惯性的抱了抱拳。
却是儒门规矩,但凡遇上前辈,自称一声“学生”断不会错。此人既然能在进士楼当值,想必也是书院教习。
“......”
无人应声,只能勉强看到门里约莫半丈的范围。
其余的部分,均都藏在暗处。
“礼器,是故大备。”
“大备,圣德也。”
“礼释回,增美质,措则正,施则行......”
朗朗的读书声,从楼内响起。
越读越快,越来越快,不过两息工夫,苏野便听得有些喘不过气。好在教学之初,离砚先生曾让他看过一些儒家经义,苏野便也会意过来。
这些句读,均都是来自《大经.礼记》的内容。
“一楼的残魂,是想考较《明经》?”
念头疾转间,苏野面颊当即抽了一下。
瞬间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