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
袁藏有忽然道。
“我只给你一招的机会,在这之前,其他人,有一柱香的时间,离开这里。”
面对念萱花那无声的坚持,与坚定,以及那份坚毅,袁藏有做出了对他而言,同样不会去后悔的决定。
念萱花,不能留。
但她值得一份敬重。
一份重若泰山的敬意。
念萱花没有回答。
但她的目光,已做出了回答。
这两个在人生的轨迹之中,有着难解难断的交集,然却也可说毫无交集,甚至未曾有过相互了解,却又必须要取走对方性命的陌生人,在这一刻,却是有着那般让人不知该羡慕,还是该深觉悲哀的默契,甚至是心有灵犀。
“但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我的剑。”
念萱花一言不发地放下了手,迈出了步子,拾起了地上的长剑,甚至是走到袁藏有的面前,双手将剑给递了过去。
这是一个多么自然,多么大胆,多么令人难以置信,更是多么令人深觉幼稚的举动。
然袁藏有只是抬手,接过了剑,甚至还微微颔首,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有劳了。”
念萱花微微抬首,看着袁藏有那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免有着岁月侵蚀的面容,轻声道:“说实话,我不知道,究竟是该恨你,还是该敬你,但却十分肯定,不会对你生出又恨又敬的想法来。”
袁藏有同样打量了一下那若娇花盛放,甚至还带着些许稚嫩,偏也有着似乎只有到了他这个年纪,才能感同身受而看出的沧桑感,的确是让无数青年才俊,争相追捧的俏丽面容,缓声道:“若我年轻上二十年,说不定,也同样会为了你,而灭了风雪派。”
念萱花忍耐了一下,忍不住轻笑起来。
一霎那,可谓天光破晓之中,绽放了一朵更为光芒万丈的花朵。
“前辈还真不愧是位风流之人。”
念萱花带着笑意说了这么一句话,竟就在袁藏有面前这么一转身,望着君莫笑笑盈盈地续道:“君莫笑,你看看,你再想想,这一比较,你不但都直接给比到天边去了,又还有什么资格,定要取他的命呢?”
君莫笑没有答。
他也并没有笑。
任谁在这样的状况下,看着自己重视的友人,站在仇敌,而且是大敌的面前,毫不设防,自是无法还能笑得出来。
他甚至在瞪着。
就如同用眼神在问:“你是不是一个傻子?”
又如同在问:“你是不是在找死?”
念萱花却还是笑着。
还越笑越发柔和。
她断定袁藏有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的。
既然是这么一个有野心,有抱负,更会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却也还做出了如此决定的人,反倒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出尔反尔,卑鄙无耻之举的人。
这便是袁藏有的可敬之处。
慕容巧月忽然走了过去。
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双眼未曾有过任何离开的,盯着念萱花的双眸,走了过去。
在众人同样的注目之下,站在了念萱花的面前。
念萱花这才轻笑道:“抱歉,十分抱歉。”
慕容巧月没有说话。
她只是抬起手,并在念萱花的左脸之上,打了清晰可闻的一耳光,然后拔下了发上的玉簪,递到了念萱花的面前,柔声道:“我们两清了。”
念萱花无言地笑了下,接过了簪子。
慕容巧月却将她手中那枚萱花簪子拿了过来,随后在念萱花不解的目光中道:“无论男女,我都会取名叫做莫念,所以,两清了。”
念萱花愕然地张了张口,而后神色复杂地默了两息,轻轻点头:“嗯,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