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暻松了口气转过来,拿起水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双手支撑在台面上。
她笑意消失了,低头望着杯中的水,眼神晦暗莫测。
事情进展到现在,知暻只能耐心的等警方的结果,纵是她小心的没有表现出了,梁宸还是看出了她的失落和不安。午饭过后,他对着无所事事摆弄手机的知暻说。
“你不要灰心,让我在想想办法,我还有些门路没有用,”梁宸换鞋,手里拿着车钥匙,“嗯,我现在就要去,那里涉密不能带你去,你在家里等我,”
“好的,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晚上见。”
孟知暻看见门关好了,转过来窝在沙发上发呆,手里反复的摆弄手机,屏幕熄灭再被她点亮,眼底泛着冷光。
她枯坐了不知道多久,一咬牙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又像是破釜沉舟似的,去找自己的背包,在最底层翻出那张名片,捏在手里,跪坐在窗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时里面有了虚伪的甜美的笑意,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拨通号码。
“喂。阿孟?”知暻有些意外。“阿淼?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呵,”里面传来了她听了许多年的笑声,这满足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孟,我有你的电话。”
钟淼的声音显得委屈还稍显不安,飞快的解释道。“我来A 市悄悄看过你,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抓了个小偷,还给失主留了电话,那是我找人演的戏。”
即使是从前,钟淼也没有如此低微的恳求过她。“对不起,阿孟,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只是太想你了,我就想看看你,你都没认出我来。”
知暻心头一软,到底是十几年的相处,她虽然一心想要毁掉那些人,可她确实,从未将钟淼算在里面,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才离开的。
此前的心理建设尽数作废,真情实感的对他说,“没关系,我明白的,你最近还好吗?”
“都挺好的,阿孟,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认为你在担心我吗?”钟淼小心翼翼的问她,让她越发心酸起来,还不想让他多想,几次都没能开口说出自己对他的担心,叹口气转了话题。
“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之前你去医院做什么?”
“你离开之后,我做了手术。”雄伟的高层里,钟淼顿了顿,电话换到另一只耳朵上,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转动轮椅面向窗外看着天空,眼睛被光照射的眯了起来。“其实你走之前我就联系出国复健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走了,”
知暻静静的听着钟淼的话,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柔。“我不想别人替代你,就只能自己学走路喽。现在腿的机能基本恢复了,只是我还不太适应,经常会突然站不起来,所以就去看了心理医生。”
“嗯?”知暻想起梁宸母亲提到的病人,说的应该就是钟淼了,没想到这么巧。
“不说这些了,孟,你是找我有事吗?”钟淼问她。
知暻一愣,差点忘记的初衷,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阿孟,你还在吗?”钟淼在呼唤她。她松开紧咬着的嘴,“没什么事,好久不见了,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太好了,什么时候孟孟,我随时都可以。”钟淼惊喜非常。“你还想吃什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吃A市烤鸭。”
“我吃什么都可以,”她想起他的习惯。“算了,不出去吃了,我去找你,”钟淼自小体弱多病,他几乎不再外面进餐,随时都有专门的厨师和营养师跟着,这些早已印在她的脑海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真的吗?”钟淼感觉自己着两年多来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开心的时刻了。知暻拿着电话还点头笑笑。“是的,你的微信是这个号码吗?我一会加你,你把位置发给我。”
“好的,我马上”钟淼激动的,手忙脚乱中就要挂断电话,突然想起来,生怕她反悔的追问。“那你什么时候来?”,
“嗯,明天吧,”知暻合记了一下,“我明天中午之前到。”
“好的,我等你。”
“嗯,你好好休息。”
两人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挂断电话,还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听了一会儿知暻才先道了别。“再见了,钟淼。”
她挂断电话之后,手支撑在腿上,沮丧的垂头,知暻觉得自己好卑鄙,又好无力,捂着脸。
真的好累了。
午后的阳光直射在知暻的肩上,可她却觉得无比寒冷。
梁宸驱车直奔军区大院,要去的这家他熟的不能再熟,家里阿姨给他开了门,他不想打扰大人,揽住阿姨,小声说。“我找温远,”
“少爷回部队了。”阿姨简略的回答,梁宸点头,转身就走。
“那不用招呼伯父了,就当我没来过。再见。”
梁宸走了,房子里有人下楼,威严硬朗的老人问。“刚才谁来了?”
清扫阿姨连忙回答。“是梁家的宸哥儿,说是要找少爷,我告诉他少爷回部队了,他就急匆匆的走了,可能有急事把。”
“嗯,我知道了。”老人手里拿着本《资治通鉴》,觉得还没看好,又上楼去了。
梁宸一路超车开到卫戍区,被警卫拦住,他按照规矩登记。
“我找温远。”
通报过后,他被带到办公室里,里面早已有人在等了,那人身材笔挺,军装端正,英姿勃勃。小麦色皮肤,眼如寒星眉似刀,庄重且内敛。看见来人,背在身后的手放松下来,干脆利落的坐下,翘起二郎腿,如同寒星的眼睛带了一丝笑意。“梁宸!”
“温参谋长!”梁宸不在意他的怠慢,也自顾自的坐过去,调侃了一句老朋友。“恭喜升迁啊。”
“谢啦,”他们的关系用不着客气,温远提了提翘着的腿,“你怎么想起了找我了,看你这样子还挺急的。”
梁宸郑重其事的坐直,手指在膝盖上点了三下。“我当然是有事相求了,太子爷。”
他们一直聊到夕阳将天空染的通红,梁宸才起身告辞。
“我送你”温远整理衣着,与他并排而行,路过岗哨,有士兵向温远敬礼。他摆摆手,严肃地说,“我和他在门口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不用关门。”
“是,参谋长。”
他们走到门前的大树之下,车子就停在那里。梁宸还不忘感谢。“谢了,温远,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这也不用谢我,只是。”温参谋长手搭在车窗上,问车里的梁宸。“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掺和这些你不喜欢的‘正事’吗?”
梁宸踌躇了一瞬,想起孟知暻,老朋友温远一眼就看出他的变化,不由得吃了一惊。“为了女人?”梁宸眼一抬,还真没说中了,不苟言笑的温远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认真的?什么时候一起聚聚。”
“丘子和张扬已经见过了,等此事了结,我在介绍给你。”梁宸眉眼柔和的低笑一声。“你准备红包吧!”
“我走了,明天给我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