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孟知暻不想回宿舍住。
她不想让梁宸知道,借口要买些日用品,就在学校边上的便利店下了车。
便利店24小时营业,她在里面闲逛,买了个新牙刷和毛巾杯子,还顺手在结账台拿了一盒口香糖,在咖啡机那买了一杯咖啡,坐在便利店的窗户前喝着,没喝几口,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梁宸。
有了之前的经验,梁宸送孟知暻到便利店后,根本就没有离开,他在路边停车,透过玻璃看着孟知暻单薄的身影,看她绕着货架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她拿着咖啡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她百无聊赖的望着街景,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她一定是眼神空洞迷茫没有焦点的,因为他的车就带她正前方,她却没有看到。拨通孟知暻的电话,她那略带沙哑的嗓音传到耳朵
“喂,梁老师?”
“我有个地方可以让你住”
那个住的地方是梁宸的家,早年梁宸爸爸在北京工作,后来职级互换到广东,全家才搬到深圳住,因为想着以后可能会回来,老房子就没有卖,后来动迁,就换了一间三室的公寓给梁宸住。
知暻一听住老师家,强烈拒绝了一番,直到梁宸说他不住在这,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当是她当助理的报酬了。
“你不用多想,我平时住教授公寓,之前上班也是住医院休息室的,那房子几乎没住过,”梁宸不容拒绝的开着车,带她回了自己的家“而且明天还有个病人要看,明天我来接你也方便,这么晚了,你别在外面溜达了,早点休息,再见。”
走之前又对她说“你今晚先将就一下,如果没有合适的寝室,你也可以一直住在这。”
“谢谢,梁老师。”孟知暻轻声说。单薄地女孩看上去有些倔强,眼眸里盛着拳拳感动。
“客气什么。晚安。”梁宸说道。
房门关闭,孟知暻就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就自然而然地在房子里查看起来,一点也不生分,好像刚刚的腼腆羞怯都是错觉一样。
这是一个装修很男性化的房子,应该重新装修过,冷色调的墙纸,深色家具,过了玄关右侧是半开放的厨房和餐厅,左侧是客厅。
她的手指划过落了一层灰的酒柜,留下一道痕迹。
确实是很久没住人了,孟知暻轻蔑地想。
她在衣帽间的柜子里找到了梁宸说的干净的被褥,铺好之后,就去洗漱了。
没有换洗的衣服。
知暻想了想,把外衣和裤子都脱掉了,光着腿仅穿着黑色的贴身体恤就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
被子上有因放在黑暗处很久而带来的,些许沉闷的霉味,这味道有些熟悉,给她带来一种安心的感觉,没一会,孟知暻就安然自若地睡着了。
第二天,孟知暻是被渴醒的。
刚入春的A市,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吸一口风就像是吃了一大口灰堵在气管里,又干又燥,拉的嗓子生疼,生在南方的孟知暻住在这里几年,总也适应不了。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光着脚下了床。
出了卧室,一路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找水喝,冰箱里空荡荡的,关上冰箱门一转身,就看到了拎着两兜东西的,梁宸。
“呀,梁老师”孟知暻叫了一声,梁宸立即转过身,她就从他身边跑回了卧室,手忙脚乱的捡起裤子往腿上套,就听到梁宸喊“我买了早餐和矿泉水,我在楼下等你,”她胡乱的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听见了关门声。
孟知暻靠着卧室门捂着脸,耳朵通红。
与孟知暻不同,梁宸昨夜辗转反侧睡不踏实,醒的也早,索性买了早餐去接人,在楼下抽了一根烟后,鬼使神差的上了楼。
他用钥匙开的门,开门的时候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换了鞋子想把东西放到厨房,结果,他看见了什么。
圆润可爱的脚趾,笔直修长的双腿,过于纤细的腰肢,以及紧身内衣盖不住……,
咳,是白色的。梁宸坐在车上回想起那一幕,虚虚的干咳了一下
梁宸坐在车上等了有一会儿,这才看见知暻拎着大大的帆布包下了楼,低头轻笑了一下,下车上前接过背包,往里扫了一眼,果然有个硕大的保温壶。
“我看您买了梨子什么的,我就快速煮的冰糖雪梨,梨味还没出来,不过泡一会儿应该也能行。”孟知暻没有提起刚刚的意外,梁宸也没提,两人视线不小心对上,都快速的移开。
梁宸轻咳两声,“谢谢,我本来就是想上楼煮水的”
“是的,我知道,梁老师。”女孩素白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端正的看向窗外,披肩长发下露出一点殷红的耳尖。
“你坐好,我们出发了,路上时间有点长”说着发动汽车,他们要去京郊精神障碍疗养院,梁宸是那里的投资人之一,也是主治医师。他想带知暻来学习一下。
知暻没有来过精神病医院,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里绿化特别好,开车进入大门,入眼就是满院的月季和蔷薇,住院部和门诊部是两座楼,四层左右有通道相连两个大楼,通道下面居然种着山茱萸,煞是好看。
孟知暻跟着梁宸进入门诊楼,上到三楼,门牌贴着梁宸主治医师的办公室。梁宸打开柜子,穿上白大褂,回头对孟知暻说“你先坐,人马上就到。”
说着就拉开门就走了,孟知暻也不拘谨,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取出保温壶和笔记本,倒上两杯甜水。
正好梁宸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贵妇人。
这位贵妇人四十岁左右,画着精致的妆容,但遮不住眼角细纹和眉心的川字纹,得体的连衣裙,高跟鞋,带着帽子,钻戒,坐下时将手套放进经典logo的手包。
进屋之后看到孟知暻是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梁宸,想说什么忍住了,能看出平时养尊处优,但被什么事情困扰。
这是一件私密的事,所以没想到除了约好的医生外还有别人,只是有求于人,所以没有发作。孟知暻的习惯性的推测着。这位太太心理有什么疾病呢?
得病的不是这位太太,是她14岁的儿子。
“我是新阳光教育科技集团于洪民的爱人,我们有一个儿子。。”
新阳光教育是一个非常出名的综合教育集团,2007年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是中国大陆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教育机构,于洪民是他家的创始人,创业史甚至拍成了电影,杨太太的出身书香门第的,这对夫妻是无可厚非的一对成功人士
“我和我的爱人一直打拼事业,我们35岁才有孩子,按道理我们应该对他好的,应该给他所有最好的”这位于太太说着话,从手包里拿出纸巾,擦了一下眼睛“但是我们真的,太忙了,”
又是一个儿童教育失败的老套故事。于洪民夫妻是真的很忙,年轻的的时候一心扑在事业里,随着年纪的增大,在老人的催促下艰难的怀了孩子,本是个高兴事,结果正赶上事业的艰难期,只好将孩子送到老人家,一养就是十年,等到夫妻俩终于有了空闲照顾孩子,却发现孩子早已出了岔子。
“这孩子基本不和我们说话,只要钱,总也闷闷不乐的,才几岁啊,就学会抽烟了,平时都挺好的,在老家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我们说几句,就摔东西打人,我们家保姆都换了好几个,都是被他打的,有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我觉得儿子可能是精神分裂吧”听到这,孟知暻猛地抬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