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瞾的心思委实难猜,刚才他以为武瞾要治罪,所以忙不迭撇清自己。
没想到,武瞾严加管束郡主学业,却并不管喝酒。
早说嘛,早说不怪罪,他何至于跳出来?
现在好了,他又把太平得罪了。
武瞾淡淡扫了一眼,马就看出来叶明虽然低着头,但是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很明显又在想骗人的招数。
都到这个程度了,还不肯安生,武瞾也不知道该说他坚持,还是该说他愚蠢。
太平放松之后,也敢问些其他事情:
“母亲,听说您今日很忙?”
武瞾不动声色,反问道:“何出此言?”
“叶明说,您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托他来给女儿传话。不知,母亲有什么话要交待女儿?”
叶明听到前一句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然而当着武瞾的面,他根本没法阻拦。
他眼睁睁看着太平捅穿了他的谎言,武瞾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叶明身体一僵。
完了,他此命休矣。
武瞾都气笑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她还是低估叶明了。
她以为叶明只是耍耍心机,不料,连她的话也敢假传。
武瞾不言语,定定看着叶明。
叶明顶着武瞾的视线,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缝里。
太平察觉气氛不对,看了看武瞾,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叶明。
在叶明忍不住要请罪的时候,武瞾开口了。
她语气淡淡,仿佛真的有这回事般,说道:
“你前日策论写得不妥。治下之术,不是那样解的。”
“为何?”
太平看来非常意外,语气也激动起来,
“那是女儿得意之作,教习也说写的极好,工整华丽,进退合宜……”
“与文辞无关,是格局。”
武瞾声音不高,可是字字都清冷决断,不容置疑,顿时截住了太平的话。
“为者,要用人,更要能容人。你通篇都在写如何驭下,如何用权术使两臣相斗,却疏忽了最基本的事情。”
武瞾站起身,她比太平高,虽然表情恬淡,但当她站在太平面前,从身材容貌到仪态气势,全部碾压太平。
武瞾停在太平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缓缓道:
“帝王权术,并非因为权术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使用者是个帝王。”
“权术没有错,但是只会权术,那就是舍本逐末,失了位者的气度。”
武瞾说完,没有理会太平,走向亭外。
刘嬷嬷连忙给武瞾撑伞,叶明偷偷觑了眼太平,麻溜地跟武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