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笑了:“县主不必忧虑,只要按照这几日咱们练习的来就没问题。陛下事忙,估计顾不上与县主说话,谢恩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皇后娘娘呢?”隋莹莹又问。
孔嬷嬷面露难色:“这……老身也不好说。皇后娘娘入宫这些日子,一直病着,除了两位尚仪谁也没见过她。直到今日娘娘身体好些,才许了县主进宫。不过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温厚的。”
隋莹莹心中有了计较,又道:“听说皇后娘娘入宫时和陛下一同乘车进了承天门,陛下对娘娘可真是不一般呢!”
孔嬷嬷最重规矩,忍不住嗤之以鼻:“可就是说呢,陛下为了她不顾祖宗礼法,实在是……哎,不说了,这些我也就跟县主你念叨念叨,可千万别外传呀。”
隋莹莹乖巧一笑:“放心吧嬷嬷,我心中有数,您是我的老师、大恩人,我怎么能害您呢!”
二人说说笑笑到宫门处递了牌子,果然值守公公说陛下还未下朝,让先到永安宫谢恩。隋莹莹心说也好,先去会会这位病美人儿。
皇宫很大,永安宫也很大。隋莹莹幼时长在边陲,大一些又到了勾栏瓦院,虽说达官贵人见过不少,但皇宫的庄严肃穆还是震撼了她。
她踩着地上齐整的地砖,忽然想,这些砖日日承受的都是贵人的踩踏,恐怕从来没有受过伎女的践踏吧?它若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会不会哭一鼻子,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但那又如何?没有人能从勾栏院走到皇宫,可是她来了,她不仅来了,而且不想走了,她要长长久久地在这里住下去。
而第一步,就是讨新皇后的喜欢。讨人喜欢这种事,无论男女,她都太在行了,因此志得意满。
她信心满满地给座上人行礼问安,按照孔嬷嬷教她的,没出一点差错。
“起来吧,这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跪久了仔细膝盖疼。”座上人的语气出人意料地年轻、俏皮,也出人意料地熟悉。
隋莹莹起身,偷偷抬头看向凤座,然后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座上人一张苍白却俏丽的面庞,一双杏眼仿佛含笑,一张朱唇微微勾起,一头乌发仿若黑云,正是她的“恩客”——一品阁老板花巧语!
是她?怎么会是她?!
那个在邀月楼喝花酒的女人?那个摸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女人?她凭什么做皇后!
怪不得她和云湛成日眉来眼去,她还当花巧语是和自己一样爱而不得的可怜人,没想到,可怜的、可笑的只有她自己。
沈言看她神色变幻,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你们都下去吧。”沈言道。宫人们窸窸窣窣退了下去,殿上只余她们二人。
隋莹莹保持跪坐的姿势,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皇后娘娘,你骗得妾身好苦。”
沈言起身拉她起来:“澜沧县主,你父亲沉冤得雪,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终究能瞑目了。正义来的有些晚,但终究是来了,恭喜。”
“正义?”隋莹莹死死盯住沈言,以往含情脉脉的双眼中此刻只有恨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谈正义?你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死活,高高在上,只把人当作棋子!”
沈言叹了口气,覆住她的手:“让美人儿伤心,并非我的本意。”
隋莹莹一把打开沈言的手:“别再假惺惺了!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直在旁边看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