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带着侯府的家丁护卫找到秦禹他们几人是在夜里,护卫家丁们坐在马背上拿着火把,将山脚下老妇人的茅草屋院落外围个水泄不通。
他翻身下马敲开了老妇人的院门,“打扰了,大娘可曾见过两位相貌俊美的玉面公子?”
“我家中就住着几位样貌不凡的清俊公子,也不知是否官爷要找的人。”
说着,老妇人让莲夏请几位公子出来。
秦禹见到孟七,便问:“怎么找来的?”
“属下寻着一股浓郁香味而来,猜测是公子留下的线索。”
“嗯。”
秦栀在旁蹙眉道:“让季北回去求救,结果只来了你们二十几个人?”
“禀大公子,侯爷原本派了一批精兵护卫来救两位公子,半途不知缘由给撤了回去。”
秦栀不由地冷笑道:“喔,那有意思了,我们侯府私兵竟然不听主子的命令调遣。”
“走吧,我们连夜回府。”
秦禹踩着脚凳弯身上了一辆镶嵌精致明珠的流苏青帘马车,然后朝陌香伸手,道:“上来。”
秦栀抿唇懒得理他们,径自走向他们后面的一辆马车,一路上光看着他们腻在一起,他已经麻木看够了。
“公子,且慢走!”
莲夏从骑马的一群护卫家丁中跑出来,敞开双臂用身子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何事?”
秦禹嗓音清冷,伸手撩起了帘子。
大部分时候,即使面上冷淡疏离,他待人都是温润有礼的,给人一种脾气很好的错觉,不会令人难堪。
这也是莲夏敢于拦下他马车的真正原因。
“公子能不能带上我?无论今生为奴为婢,小女子都愿意追随伺候公子。”
莲夏卑微祈求着,老妇人王大娘不忍心看着女儿如此,在旁煽动道:“这位贵人,好心的公子!你就收了我的女儿吧!她已经被公子无意中看了脚裸,没了女子的清誉,日后就没有地方愿收留她。”
陌香坐在车里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对她们母女道:“莲夏姑娘在院子里打水湿了鞋子,我是第一个看见她脱鞋袜的,她的清白毁在我手里了,那我是不是必须得娶她?”
莲夏脸黑了一瞬,连忙拿手绢捂脸,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柔弱扶柳模样,对陌香的问话选择了避而不答。
王大娘则面露尴尬,不敢再胡言乱语,生怕给女儿闹出些荒唐笑话。
莲夏母女俩选择忽视陌香,她杏眸狡黠一笑,浅浅勾唇道:“莲夏姑娘若是不嫌弃,三日后我便凑齐礼金迎娶你过门,只是委屈你了,我从小日子苦,曾被爹娘送入宫中,仍是一介阉人,能得莲夏姑娘垂青,是我之幸。”
王大娘听到她这一番话险些晕了过去,是大户人家的小厮也就算了,还是个阉人,若女儿嫁过去,叫她怎么活?
莲夏急得要哭了,她拽着王大娘的袖子不依道:“娘~。”
陌香男装打扮虽是一位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莲夏对‘他’的粗布麻衣以及身份瞧不上,要她嫁过去,自然是百般不乐意,更别提‘他’还是个阉人。
王大娘握住莲夏的手安抚,咬牙道:“是我家姑娘没福分,你莫要再提此事!”
陌香大概是演戏上瘾了,听到王大娘拒绝还有几分不乐意,抿抿唇生气道:“王大娘怎么不问问莲夏姑娘的意见呢?这几日我们相处愉快,说不定她与我情投意合。”
莲夏没想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厮竟如此难缠,她的本意是想留在秦公子身边,慢慢爬上姨娘的位置,结果被这人越扯越远,还敢肖想她嫁给‘他’,不自量力。
她心里厌恶,表面却柔柔弱弱拒绝:“秦公子,你家小厮的好意恕莲夏难以接受,我只想待在公子身边安心做个奴婢,此生不愿嫁。”
莲夏说出的话够狠够绝,几乎是在向秦禹表明忠心了。
陌香觉得她不去庙里当尼姑实在可惜,寺庙清净,她会忍耐又是个会挑事的,有她的地方想必日子不会无聊了。
王大娘在旁听着着急,这傻女儿,万一公子当真了呢?岂不是让她一辈子无名无分,只能当个通房丫鬟?
母女俩心思各异,秦禹的耐心到此为止,漆黑狭长凤眸倦怠微敛,轻声道:“说够了?”
他清润淡漠眼眸里没有了一丝温度,只余深沉。
莲夏硬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指甲陷进掌心怯懦道:“公子?”
秦禹放下了马车帘子,对车夫道:“启程。”
一批骑马的护卫家丁随着马车离去,尘土飞扬,莲夏还想着跑去追赶,王大娘连忙拦住了她,“乖女儿别去,那位公子可是你惹不起的贵人,万一惹怒了公子,你就真要嫁给他身边的阉人小厮啦。”
可惜莲夏听不进去,跑去追赶的途中摔倒爬起来好几次,只能无奈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在铺着柔软绸缎被褥的富丽堂皇马车上,陌香曲腿拘谨坐在马车角落里,她这几日没睡过安稳觉,一路提心吊胆,既怕秦禹把她扔在路上,也怕秦禹被刺客追上连累她。
“你去过宫里?还当过太监?”
“嗯。”
秦禹话中带着揶揄调侃,陌香充耳不闻,她头靠在车壁眼神放空,真的好想休息一会儿。
她不知不觉合上眼,秦禹没有再闹她,只坐在对面安静打量,她的肤色温如玉,白如雪,长卷的乌漆睫眸轻微颤动,伴随着浅浅的呼吸,长发束冠,几缕沾到嫣红唇瓣,清丽面容下一截白皙细腻脖颈,让他忍不住抬手想触碰。
若是在她纤细脖颈留下绯红印记,想必是件极为愉悦的事情。
看着她眼下浅浅的乌青,明显跟着他疲倦受累了。虽是婢女,有时候比他这个主子还娇气任性,偏偏在府里规矩守得极好,除了进他院子的第一日,也纠不出什么大错。她仅是不顾后果想救他,他倒愿领情,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还让他识破。
他细长分明的手指握紧轻捻,微阖眼支着下额依靠桌角浅眠,终究没有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