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深雪步行,一步一个脚印,陌香不知走了多久,在静谧无声的林中,凡是一点声响都会显得诡异不寻常。
若是有猛兽出没,让她深陷险境,陌香定然先骂一顿秦禹忘恩负义。
她走着走着,前边的草丛有了动静,似有一团黑色的东西穿过草丛躲在了树根后面。
陌香不敢确定是黑熊亦或者其它,只能小心翼翼靠近伸手拨开了草丛,若她转身往后看,便会发现一双乌溜眼睛盯着她,它体型庞大的身躯,仰头龇牙咧嘴挪动四肢,找准了时机就要往她背上扑去。
她没来得及细看眼前怎么回事,身上被溅了一团血,黑熊惨叫嘶吼一声倒在她旁边,吓得她赶紧后退几步,脚上绊到了树枝神情呆愣跌坐在地上。
秦禹手握弓箭坐在马背上,眼神清冷看着她呆傻的模样,最后视线落在她脚裸,“受伤了?”
“没有。”
陌香紧抿着干涩唇瓣,已不愿在他面前扮柔弱,强忍着疼痛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她没那么娇弱,只是先前被蛇咬,这会儿脚绊倒摔了一跤,牵扯到了她的伤口,比扭伤的情况糟糕一点。
秦禹骑着骏马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似他这种身份尊贵显赫的世家公子,能如此放低姿态对一个奴婢已是难得。
可在陌香这个现代人眼前,没什么好感动的,他不尊重她,她便漠视他,当他不存在好了。
“陌香。”
他终于不再叫她宁儿,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再把她当成替身?
陌香步伐停顿,颇有兴趣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只是,秦禹一言不发下马,将她拦腰抱上马,他也随之坐上马背,与她同骑一匹马。
陌香还想挣扎,秦禹从身后按住了她白皙手腕,“你若想着活命,就该照顾好主子。”
这是他第一次拿世家身份来压她,以往他的宠溺纵容,让陌香没有了主仆意识。
也是这时,陌香才发现他缠布条的肩上渗出了血丝,雪山上环境恶劣,其实不利于他的伤口愈合。
陌香没有再使小性子,秦禹扯紧了缰绳,扬鞭沿途下山的路走。
他们在半途中遇到了秦栀,他的情况比秦禹好不了多少,身边护卫被刺客杀得仅剩下一个,主仆二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剑伤,与往日衣着讲究的大公子比之,相差甚远。
“三弟真是好福气。”
大公子秦栀戏谑眼神扫过他身边的陌香,躲在隐蔽山洞里几日,她没心思涂抹胭脂水粉来遮掩原本的相貌,想着女扮男装不会出差错。
秦栀见惯了风月,身边美妾婢女众多,怎会闻不出女儿家的胭脂水粉香味?
不过,秦栀未打算明着戳破,三弟的枕边人,就算没有女扮男装,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秦禹往前一步,挡在了陌香身前,不愿让秦栀多看她一眼,“兄长可曾见到府里派来的人?”
“三弟,我被困在山中几日,刺客遇见不少,府里的人是一个也没有见着,看来是有人想让我们兄弟二人丧命于此。”
“我与兄长境遇相同。”
说完,他们兄弟二人均是沉默,隐约猜到了派刺客来杀他们的幕后指使。
他们四人结伴下山,这次走的小路更加隐蔽不为人知。
按理来说,镇远侯府派来的三百名精兵护卫,其中大部分是侯爷从军营调过来的,若是进山搜寻他们,不可能连一点寻找过的痕迹都不存在。
除非有人故意引错了路,或者刻意抹去了他们留下来的线索痕迹。
他们走到山脚,天色彻底黑沉,附近只有一户人家,是间围着篱笆院子的破旧茅草屋,秦栀的贴身护卫季川敲了敲老旧木门。
走过来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四五十的老妇人,头上裹着碎布头巾,看了眼身姿不凡的四人,不安地用手搓了搓衣角,“几位公子找谁啊?”
“大娘,我们是从山上狩猎下来想投宿的,可否行个方便?”
季川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妇人,她连忙鞠躬感叹道:“哎呀几位公子真是个好人,你们安心住下吧,想吃什么缺什么,我给你们拿。”
“嗯。”
住宿的事情全程都由季川打点,大娘领着他们几人进了篱笆院子,除了一条小道,院子里的其他地方种了菜苗。
老妇人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自己的,一间是她女儿莲夏居住。妇人腾出了一间空房给他们留宿,并且土房里只有一个炕铺,季川坐在方桌旁的椅子凑合一夜,陌香也打算趴桌子睡一会儿,秦禹却伸手勾着她的衣襟,启唇道:“你睡炕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