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姑娘可睡下了?少爷急着唤你过去。”
沉霜此刻正躺在床上酣睡如泥,任凭我如何叫唤都毫无动静。这时门口的人一时未听到回应,又响起一阵更为急促的敲门声。我只能下床趿拉着鞋走到门口,隔着门板对门外的人低语道:“沉霜姑娘睡下了,有什么事劳烦明儿个再来吧。”
“……”门外一时没了动静。确定那人走远了以后,我又趿拉着鞋回到了床上。
因为睡得太沉,第二日险些误了当值。
傍晚时分,一个与柳夫人交好的大房姨娘前来拜访,我照例被吩咐端一盏茶进去伺候。刚踏入屋内,却冷不防地听到一句话。便是这一句话,使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那姨娘道:“姐姐可听说没?那位昨儿个刚成婚的郡主驸马,死了!”
而后柳夫人的声音响起:“可是那蓝亭郡主?”
“除了她还能是谁,这不……”那姨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见我端茶进来便立刻闭了口。
我将茶搁在桌上,便知趣地退了出来。面色平静一如既往,内心却掀起一股波澜。
郡主驸马,陆淮远,死了。
我不由得联想到了昨日的那个七窍流血的女子,以及挟持了卫侯爷的小厮。
会是那个小厮杀的吗?
晚上回到下人房,一进门,便看见沉霜正对着床偷偷抹眼泪。
我吃惊地询问她出了何事,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抽搭道:“二爷……昨……不要……我……”
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大概知道了缘由。昨晚沉霜因为醉酒睡得太沉,没去赴二少爷的约,使得今日白天时,二少爷特意差人过来询问事由。如今在这儿担惊受怕,生怕二少爷一个不高兴便不肯再要她。
“怎么办啊念玉……”她抓着我的手,眼睛又红又肿的像兔子一般,“二爷会不会……不要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想,对于正常人而言,许是不会做得这般绝情,但是对于像二少爷这类薄情寡义的风流种……许是什么,还真说不准。
眼见着沉霜哭得更厉害了,我愈发手足无措,抓耳挠腮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要不……今晚再看看吧?”
然后沉霜便真的擦干眼泪等了起来。
等了一整夜,却始终不曾听见门外有声音响起。
早上看着明显憔悴了许多的沉霜,我异常懊悔昨晚说出的那句“再看看”。
“先睡一会儿吧。”我轻声对她说。她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将外衣褪下,脱了鞋袜,躺在了床上。
然后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天,当我晚上回来时,沉霜依旧躺在床上。
屋内有些浊闷,我便将房门敞开透透气,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暗暗期盼着,那个敲门之人的再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