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

他真的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裴哥哥吗？

他为什么不喜欢听她叫他“裴哥哥”了？

……？

正当白淼淼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裴将军低沉的声音从前头飘来：“想问什么便问吧。”

厄……他背后长眼睛了吗？

吓了她一跳！

“咳。”白淼淼清了清嗓子。

问便问吧。

适才心中一通疑问本就对眼前之人充满了好奇，此刻白淼淼便是拣了个更深入的话题。只听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将军和知府哪个官大？”

裴将军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淼淼。

他倒是没有想到白淼淼此刻会问这个，心中莫名却是实在地回答道：“将军正一品，知府从八品。”

很明显，将军官大，且甩知府好几条街。

那么——

白淼淼眨眨眼，“将军明知道我的钱财都落入那个姓梁的手里了，那日为何不让我揭穿他？”

稀罕了，堂堂正一品的将军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八品芝麻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而不为所动。莫不是真被落英山的兄弟们说中了——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在白小姐眼里，本将军就是那般为虎作伥之辈吗？”裴将军这话说得很轻，随风入耳，听着竟有几分失落之感。

白淼淼心中一动，忽然话锋一转，她道：“当年的裴哥哥自然不会是，可如今的裴将军……”白淼淼对上裴将军深邃的眸子，几不可见地摇摇头道：“淼淼不知。”

那梁有为苛待百姓，中饱私囊，罪行昭然若揭，她白淼淼只来了洛城这几日便看得明明白白，裴将军驻扎此地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

依着她当年对裴峥的了解，这样的狗官，即使没有祭了那“破杀”，裴峥也是懒得与其虚与委蛇的。

可是……

“当年吗？”裴将军垂下眼，避开了白淼淼的目光，他暗自苍白一笑：“白小姐倒是念旧的很。”

这话听着可不像在夸她呢。

白淼淼撇撇嘴，忽然直白道：“你真的是裴峥吗？”

闻言，裴将军高大的身躯一怔，随即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破杀”。

他看着白淼淼向他走进一步，清澈的眸子无比真诚地直视着他。

白淼淼一字一句柔声道：“淼淼记得裴哥哥曾说过，自己不过一介武夫，搞不懂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与其成天尔虞我诈，不如痛痛快快为大齐百姓洒热血。”

说话间，白淼淼与裴将军已然离得那般近，她在他眼前幽幽道来：“如今再见，裴将军已然功成名就，可淼淼觉得，这似乎并不是裴将军所愿。”

“你说的这些，我……不记得了。”或许当年真的说过吧。面对着白淼淼那干净的眸子，裴将军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说着便下意识地别开头去。他道：“人是会改变的，白小姐莫要轻信了他人的一面之词。”

闻言，白淼淼忽然话锋又转，她俏皮一笑道：“那么将军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呢？”

裴将军回首，正对上白淼淼微微扬起的脸……

心似乎漏了一拍。

只听白淼淼不动声色地蛊惑道：“将军，淼淼想看看你的脸。”

白淼淼这样说着，也这样做了。

眼见着白淼淼的纤纤玉指就要碰到他的面具了，裴将军却仍是没有动。

或许内心也是期待着的吧。

期待着当她看清楚他的模样，是否还会认得他？

白淼淼见裴将军没有阻止他，心中大喜，可正欲伸手一揭，不想裴将军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功亏一篑吗？

白淼淼心底一阵失落。

她眼见着裴将军的闪躲，她问：“不可以吗？”

裴将军不语。

正当白淼淼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时，只听裴将军轻声道：“只怕会吓着白小姐。”

白淼淼摇摇头，“人人都道将军如今面容丑陋，淼淼不愿别人置喙未来的夫君。”是俊是丑，她白淼淼看过才算数。

可是“未来夫君”这几个字却是重重落在了裴将军的心头。

裴将军看着白淼淼的眸光深了深，抓着白淼淼的手亦是紧了紧。

默了好一会儿，只听裴将军淡淡道：“白小姐在意的是从前的裴峥，还是如今的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