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爷心虚地瞄了他一眼，又跑到一边打汤去。

今天晚上食堂供应冬瓜瘦肉汤，汤头浓，瘦肉片大，滑嫩可口，淘饭吃最香。

鲁般打完饭去就座，路过老大爷时，看见他正在吃冬瓜瘦肉汤淘米饭，碗里一点菜渣子没见着。

这学生家长也太节俭了吧？

鲁般瞧着他身上穿的白背心蓝裤衩，十分接地气。

忽而又看到他面前的纸碗旁摆了个破饭碗，里面放了几张一元、五角的纸钱。

岂有此理！讨饭讨到我食堂来了！

鲁般跺了跺脚，但还是要保持一个校长的威严。

他在老大爷对面坐了下来，盯了他几秒。

他抬眸瞥了一眼鲁般，没说话，继续低下头吃饭。

他的筷子在纸碗内壁戳戳戳，呲呲响，没几下一碗汤饭就下了肚。

只见他在鲁般的注视下又前去米饭处打饭。

鲁般隐忍不发地原地观察，待他转身回来时佯装低头吃饭。

“大爷，你是学生家长不？”

大爷回到座位又开始香香地吃饭。

鲁般动了俩筷子，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询问。

“额不是。”

大爷操一口浓重的方言，像是黄土高原那边的。

随即又低下头吸溜肉汤。

“大爷，咱们学校不准外人进来吃饭的，你没看见食堂门口贴的规定吗？”

鲁般有些急躁地问。

“额不识字，两天没吃饭了，才找到这么个地儿。”

大爷理直气壮答道。

鲁般虽心有同情，但还是咳了几声，正色道：“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今天就算了，没有下次了啊，这饭菜有限，是给老师和学生们供应的。”

大爷将信将疑地回过头瞄了一眼堆得高高的饭菜区，“真滴？”

“真滴！”

鲁般直了直身子道。

“下不为例啊！”

他端起餐盘走了，边走边不忘嘱咐。

老大爷端着纸碗的粗糙的手停滞了，他望了一眼饭碗里皱巴巴的纸钱，陷入了沉思。

“妈的，这么多好菜人讨饭的想吃还吃不着，一群小屁孩天天大手大脚下馆子。”

鲁般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是多么节俭，哪像现在的孩子们，人人一部智能手机揣兜里，平板笔记本样样有。

自己高中那个年代，手机是稀罕物，搁谁不是在校园电话亭联系家长啊？

“老王，你怎么把讨饭的给放进来了？”

鲁般这回也不叫叔了，他好好地质问了老王一番。

“哟，瞧我这，肯定是刚才打了个盹儿没留神的功夫，就给人钻了空子。校长，对不住啊，我的错我的错。”

老王知错就改，鲁般心也软了下来。

“王叔啊，知道你工作辛苦，等过阵子给你招了助手，你啊，还是得把咱们校门看紧点。碰见可疑的人一定得拦着！这回还好是个讨米的，要是进了个报复社会的，那还了得啊？这新闻天天放，你也不是不知道……”

鲁般逻辑啰嗦起来，老王也一并应着。

培英中学虽然不限制学生出校，但学生以外的非教工成人进校，那都是必须得登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