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大唐,夜宿青楼什么的,不是丑事,反是风流雅事。
让铁捕头尴尬的,不是和楚尧邂逅于青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是刚说了晚上要查大案子,此刻却相逢于这里。
“铁大哥,幸会幸会。”
脸上笑意再也忍不住,楚尧打着招呼,上前和他并肩走,顺势凑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人微服查案,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嘱咐我。自己人。”
说话时,楚尧语气略显严肃,透露着一丝紧张。
俨然一副真当老铁过来查案的姿态。
听到这话,铁捕头的尴尬之意散去不少,心中暗想也不知这小子是心思机敏细腻,还是真老实淳朴。
该是前者居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个说话有分寸的人。
没有咋咋呼呼,说出什么让人下不了台的话。
还行。
……
门内,几个身穿薄纱衣裙,酥胸半露的姑娘,容颜都也算精致,只是难免颇多风尘之气。
见有客上门,一个顿时笑盈盈上前,在另一边主动挽住楚尧的胳膊,很是热情,做出了“带球撞人”这等举动。
这也就是馆里的姑娘会这么干。
楼里、阁里那些更年轻貌美的花魁,或者精通琴棋书画的清倌人,往往都自重身份,待价而沽,不会给这种甜头。
“两位郎君,快快里面请,今日可是来着了……”
“我家今晚可是有着很攒劲儿的节目……”
“楚郎,许久不见,身子骨又魁梧了不少呢……”
其它几个很有职业素养的娇笑逢迎。
有个姑娘认出楚尧的身份,语气中多出几分真实的惊喜。
像楚尧这样的客户,在来百花院的一众“同道中人”里,绝对是股清流。
只同床,不入身,银钱照给。
天下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但凡“伺候”过他的姑娘印象深刻,私下说小话时,都会念叨是个奇怪的郎君,或是身体有何隐疾?
也不是啊。
他,他会……会很明显,雄壮而有力。
但就是不入身。
“什么攒劲的节目?”
楚尧左边已然搂着一个,笑着问道,又朝那认出自己的姑娘招招手,她顿时乳燕投怀般钻到右边,轻轻挽住胳膊,盈盈笑着。
原主记忆里,右边这姑娘叫润娘,是先前常点的,只因这姑娘柔情似水,又乖又体贴,即便工作原因骚媚,但进了房后,总有几分小媳妇儿的娇羞。
只是……命苦。
这画面……
铁捕头看得瞳孔微缩,这小子原来是常客。
红尘炼心?
捉刀人一脉,还真是有些门道的。
“楚郎,是狐姬啦,不是波斯的胡姬,是狐狸的狐,真正的狐姬,身后有毛绒绒尾巴的那种。”
“不过不是妖人,官府登记过的。”
润娘轻声细语的解释。
楚尧心中一愣。
人兽?
大唐人口味这么重的吗?
或者其中有什么新奇的玩法?蹊跷?
老铁来这儿,莫非也是这个原因?
想着这些,在几个姑娘的簇拥下,楚尧进门。
走过影壁和外门,内里就是一片春意,脚下铺着厚实软和的波斯毛毯,墙角燃着香炭。
三层楼的结构,一楼正中是个围着红纱账的台子,周边则是一圈低矮的酒桌,早有不少老色胚落座,搂着姑娘饮酒、笑谈。
不过肉眼可见的,客人档次都比较低,也就工薪阶层这个水平。
达官贵人肯定是没有的,来个地主老财,就算是豪客了。
倒是姑娘们的素质都不错。
前世今生,楚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会儿脑子里不由冒出个让自己都觉得啼笑皆非的念头。
倘若老铁这会儿大喊一句“扫黄”,该会是怎样的画面?
落座。
提着茶壶的龟公在征得同意后,将两人安排在了同一桌。
位置不错。
虽然不是正对“舞台”,但也是侧面第二排,对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或许这是更好的观赏位。
丢了十文赏钱,楚尧让刚才门口迎接的那姑娘自便离去,只留润娘一人。
精准扶贫。
随意喝着酒,聊着天。
几杯酒落肚,度数很低,有股酸涩味,大概也就啤酒的度数,不过杂醇应该不少,后劲儿足。
不知这具身体酒量如何,楚尧小心控制。
本想多问问铁哥关于修行的事情,但场合似乎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只谈风月。
这种场合下,酒落肚,铁捕头显然放松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和点的姑娘调笑起来,也俨然一副风月老手的样子。
浓眉大眼的,却车速极快。
楚尧一副陪领导的姿态,旁边的润娘也是察言观色,很知趣,服侍的很到位。
还真是温柔乡啊。
楚尧心中默默感慨。
一个姑娘,不要你的车,不要你的房,不要你的工资奖金存款,只是在你孤单寂寞的时候陪你说说话,聊聊天,睡睡觉,这样的姑娘,一晚上才半两银子,贵吗?
……
不多时。
正戏来了。
台子的红纱账被撩起,有丝丝缕缕的白烟冒出。
伴随着琴师的音符流响,一个娇媚到近乎妖孽的女子,出现在台上。
夸张的曲线身材,水蛇腰,蜜桃臀,大长腿,一身粉红轻纱,若隐若现,容貌有几分异域风情,像是胡姬,但背后,却是翘着一根毛绒绒的洁白尾巴。
场上顿时一片安静。
只剩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女人,媚。
太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