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无论是何原因,对自己人下死手的,只怕都会被所有人唾弃。
下至小兵,上至皇帝,任何人知道此事,都会觉得这样的人心狠手辣,可谓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然这也是南柯为何抢先在他之前说出这句话的原因。让他们知道他有对方一人在手,让着他们投鼠忌器。
谁敢轻易动手,杀害自己同袍的罪名便会伴随他一生一世。
在这古人重名节如生命的时代,没有人会允许自己的人生抹上污点。
见对面的北汉军出言打断他,说的非常义正言辞。南柯脑袋一转又说道:
“这位兄弟,既然他不相信你是他们北汉的军人,又不想来救你,不如你就想办法证明你自己的身份吧,死了好歹有个归宿是吧。”
那人得到南柯的好心提示,不住的点头,赶紧大声说道:
“各位兄弟,请相信我,我正是北汉军的士兵。我原是边军,此次奉命调来张元徽将军麾下,与大家一同攻打周朝的。”
“十五日前,张将军命我所属边军,与另一部分厢军藏兵于高家庄一处山谷内。我在军中负责粮草事宜。”
“我是边军中一名普通校尉,我姓钱。我叫钱百万。诸位兄弟若是不信,去我军中一打听便都知道我,因为我的名字好记得很。请诸位兄弟帮帮忙,救我回去。”
说道此处那校尉情绪激动起来。
“我乃是家中独子,我若是没了性命,我的六十岁老母和刚有了身孕的妻子该如何过活?也请这位将军相信我,我确实是我们北汉军中之人。”
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那校尉将能说的全部都说了,脸上的表情甚至无比委屈,说着话眼角还有泪水滑落。
任谁铁石心肠之人,看了如此般的哀求,也会心软下来。众军都听的直叹气,可怜他如今的境遇的人众多。
“大家听着,别被那人蛊惑了心神。想我北汉军中人人英勇,怎会有如此贪生怕死,如此不堪之人?定是周朝士兵为了活命,想出的迷惑我们的办法。”
“只为让我等投鼠忌器,不敢下手。我实话跟大家说,这几人乃是周朝斥候,已从我军中探查到军雄虚实,若是让他们回去了,到时候与周朝开战,他们知己知彼,熟知我军部署,那样只会造成我军更多的伤亡。”
“也罢,为了我北汉无数将士的安危,这个恶人由我来做,众军听令,举弓!”
邢哲下令举弓,身后的三十多士兵相互看了看,犹豫着举起了弓。
他们都在思考,对自己人下手他们是做不到,特别是在这跪着的士兵一阵哀求之后,很多人其实都心软了。
但同时,却又不能否认邢哲说的全是实情,如果眼前这群人正如邢哲所说的,的确是敌军的斥候,而且已经探查明白了自己这方的情况,若是他们把情报带回去,给己方军士所造成的伤亡也是难以估量的。
而这些又确实涉及到自身的安危,一时间众人都暗自思量了一番。
“众军搭箭。”
邢哲又大声下令,他故意中间停顿了些时间,只为带给对面的人更多的心理压力。
“呼呼…啦啦…”一阵响声,身后的士兵都纷纷从背后的箭筒中取出箭支,搭在了弓弦上。
“兄弟们不要啊,我也是自己人,我叫钱百万,你们打听打听,许多人认识我的…”
见对面自己人都举起手中的弓,搭上箭,看样子是准备射箭了。
跪在地上的北汉校尉,他真的是害怕了。屁股上的痛也不觉得痛了,跪在两军阵前,像个小丑一样痛哭着,呼喊着,但他似乎被众人都遗忘了,这个时候没有人在乎他了。
“兄弟们怕不怕?”
南柯看看对面举起了弓,笑着问了问身边的几个人。
“怕什么?我不怕死,就是有些怕疼。”
范思瑜笑了笑,却掩盖不住脸上的紧张。
南柯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面对死亡又确实有几人可以淡然而对的?又特别是在这剑拔弩张,明知必死的情况下。
“没事的,只要对面的箭够快,就感觉不到疼痛,另外只要射对了地方,一瞬间就会让人失去意识,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众人都没能回答范思瑜看似玩笑的问题,南柯笑着接过了话头。之后又说道:
“各位兄弟,这次本想着带大家出来,一起带大家回去,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不住各位了,都是我的错。”
“小柯你别这样说,我想大家都明白,谁也不想这样的,作为好朋友我和你能死在一起也不算有什么遗憾了。”
赵明雄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南柯被他真挚的话感动。男人间的友情,并不用太多语言,只因为男人天生内敛。
南柯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
“感谢众位兄弟今日与我共同对敌,而我能与各位共同赴死,我身有荣焉。”
“将军,我们也是!”
众人到了此刻,已放**份的贵贱与高低,能一同赴死的怎么算也算是兄弟了。
“我可不太甘心,我还是要冲过去杀上几个敌人,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这样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