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缘。”杜小慕随即拿出手机，对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她们接着看照片，后面他也没有再出现。

看她俩在埋头看相机，也有同学想看，她们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便传到了其他人手里。

饭桌上，大家互相聊着毕业后的经历。刚从象牙塔里出来，他们看不惯也不习惯这个现实的社会。

渐渐酒已高。

有同学说自己平时一周要出差4天，从早忙到深夜，半年前女朋友觉着被冷落，就和他分手了。大概是酒喝多了，他说话带着无奈与伤心。

还有同学说，她经过总公司培训完来到分公司，察觉到公司分两派，她哪边都不敢得罪，工作有问题谁也不想帮她，她最后便不得不站队，之后反倒工作还算顺利，虽有一派找麻烦，但也能勉强度日。

一个男同学说，他进了不大不小的公司，整个公司的大小领导都在自己岗位捞油水在坑老板的钱，老板是人傻钱多。而当他说出自己的目标是当上个小领导时，引来同学们哄笑与嘲弄。

大家生活工作或平淡或不顺，一起吐槽这个社会大染缸，但又要在里面学会游泳，甚至各种花式游泳。杜小慕自以为自己流年不利，殊不知没有几个人是真正一帆风顺的。

杜小慕酒量不好，这个饭局她便滴酒未沾。

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郑霖在她必经之路徘徊。他喝了酒，脸有些红，但精神看着清醒。杜小慕走过时被他叫住。饭店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多嘈杂。

两人去了餐厅外，两人中间隔着有一米的距离。

大城市的夜晚灯火斑斓，火树银花。

他点了一根烟。

灯光幽暗，他身上却蒙着一层莫名的忧伤，她众没见过这样的郑霖。杜小慕淡淡地问，“郑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好久不见，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两人自打分手，就再没有因为什么私事说过话。“挺好。咳，咳。”她不喜欢任何的烟味。

听到她咳，他随即灭了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

他苦笑了一下，“有两年了吧，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吸上的。”

杜小慕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他看着她，自知她并不想多聊什么。他随意道，“我以为你和苏俊伟已经就在一起了。”

杜小慕不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和苏俊伟在大学时的关系还不至于让人误会。她有点不开心，“你有什么事吗？”

“他果然还是更看重事业，他再喜欢你，也不是他的必需品。”

“没什么事我回去了。”听他这些不着边的话，她尽力让自己平静。

杜小慕说完转身就要走，郑霖抓住她的胳膊。她站住，轻轻一甩胳膊，他的手便松开了。

街边灯光暗淡，“就是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一起自习、吃饭、上课，很开心的一段时间。”

“你喝多了。”

他却当没听见一样，表情却有些难过。骄傲如他，即便是自己错了也不愿再低头，当处他求她愿谅时，她那么决绝。

今天如果不是酒意，那些单纯美好的记忆怎会从内心深处涌出。他声音低沉平和，“当初，当初那件事不是我本意，那天我喝醉了酒。”

那晚就像梦一样，现在已经模糊得记不起来了，只是仍然记得那个风尘女子精致的面容，却如鬼魅一般，让他厌恶。

杜小慕没想到他会提当年的事情，柳眉微促。

这些自不必再说，有几个气血方刚的男人能忍住撩拨，“都过去了。现在你过得很好。”只是当初分手他也没表现得这么难过，或许是出社会久了，良心上有所发现吧。

他苦笑，“我每天都很好，花心又世俗，怎么可能过不好。”

杜小慕听了一愣，花心又世俗，是当初分手时，她对他的评价。而且她对这个评价一直没动摇过。

他竟然还记得。

她红唇微扬，半开玩笑地说，“现在看来你还很记仇。”

他叹气，似是无赖道，“技多不压身嘛。”

“那我以后更要离你远些了。”说着便往后撤了半步。

他笑笑没有说什么，身上却多了一股与他气质不符的颓废，“我们都在A市，却从来没见过面。”

杜小慕心想，她可不愿见他，忙说，“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进屋吧，外面蚊虫多......呵呵......”

不等杜小慕挪步。他迅速开口说，“我上次回Q市遇到那个女人了。”Q市是他们读的Q大所在的城市。

“谁？”杜小慕问。郑霖就是Q市人。

他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那个令我们分手的女人。”

杜小慕心中一丝异样滑过，她清楚这丝异样来自伤心悲愤的记忆而不是现在的情绪。她没有说话，什么让他们分手的女人，说他睡的那个女人岂不是更容易想起是谁。

郑霖说，“在一个酒吧遇到，她竟然不记得我。呵，后来啊她想起来了，便不愿再和我聊下去。”

“你对她还念念不忘？”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不由咋舌。

郑霖朝她看了一眼，“我只是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没了初恋。”

杜小慕没有打断他，他接着说。“她不想聊还想躲我，我就觉着不正常，便威逼利诱。你猜她最后告诉我什么？”

她摇摇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也没有卖关子，苦笑了一下，“她说，是有人指使她，如果能让我！背叛你！她就能得到一大笔钱。最后，她真的得到了一笔钱，还让她对此事保密。呵，用钱能收买的人怎么可能永远保密。”

杜小慕听后无比震惊，或者说她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但她又了解郑霖不屑于说谎的性格。“天方夜谭！会有人这么无聊陷害你？”

郑霖摇头，肯定地说，“不是陷害我，而是你‘男朋友’！她只说是个男人。听得出那个男人的目标是你。他想让你被当时作为你男朋友的我背叛。而我也很轻易得便伤害了你......还有，毕业前，你莫名的‘被作弊’，或许不是巧合，而是本身就是有人在针对你呢？所以，杜小慕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杜小慕听了只觉脊背发凉，她的心绪有些恍惚，她想起那场让自己失去所有的考试，那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女生，她当初有想过是有人要陷害她，但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了。她努力回想过去自己到底是否如郑霖说的得罪人了，可是，她向来不愿做得罪人的事，实在想不起有什么人会与自己成“仇人”。

郑霖看她目光呆滞，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她回神说道，“我没得罪过什么人！或许是有人知道你渣，故意让我提前看透你渣男本质？”

他听了脸色有些难看，还有些失落，平静地说，“我没有开玩笑。”他沉默了一下，“人不可以去试探自己的上帝，谁也不要去试探谁。”

杜小慕明白他说的话，如果一个人有邪恶的念头，没有引诱，那这也仅仅是个念头，不是行动。如果没有那次，或许他俩还一起，毕业后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然后结婚。但人生何其长，诱惑何其多。

郑霖接着说，“那天在商场遇到禾木木，你不在。我当时刚知道这些事，想着能当面告诉你，谁知她表面对我客客气气的，但就是不给我你联系方式。

这件事杜小慕听禾木木提到过，其实想知道她的联系方式有很多方法，她又不是只有禾木木这一个朋友。当然在F城的新手机号，只有禾木木和苏俊伟知道。

路上声音嘈杂，郑霖看着杜小慕笑了一下，“我们都在A市，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只要能帮上忙，我乐意效劳。”

杜小慕只当是他在客气，也客气回应，“先谢了。”

“感觉这些年，你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岁月残忍，早对她下刀了，她只是不愿意改变，至少不要变那么快。

他们回到包间，各自落座。饭桌上，热闹非凡，大家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完的说，除了苏俊伟谁也没注意到他俩一前一后地进来。

杜小慕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有萧扬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息——“聚会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杜小慕回复——“聚会结束后再给你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