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济没跑开多远,前方忽然有光华闪烁,他立即稳住脚跟,险些和传送而来的于先生等人撞上。
这次关门放狗,陈府一共出动了五名门客,除了于先生修为稍逊,只是中阶金丹,其他四位都是圆满金丹。
“崔领剑何事匆匆,法阵如何被破了?”
领头一名健硕的背剑门客问道,他身着青色劲装,肌肉隆起,步伐沉稳,举手投足间力量感十足,不像个修士,倒像个江湖侠客。
崔济瞥了一眼于先生,后者斗笠下露出半张蜡黄色的脸,闷着不出声。
他便厚着脸皮回答道:“我怎知?那姓程的小子着实古怪,也不知他都做了些什么,天上突然两道雷落下来,我连告知你们都来不及,法阵就破了。”
背剑门客没理他,朝着亭子的方向张望了一番,变色道:“不好,袁邱跑了,刘林,你去收拾他!”
名叫刘林的门客顿足,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树冠。
“既然这样,我们兄弟就去会一会那赵修平~”
一名肤色苍白的门客笑嘻嘻道,他身边的人,模样与他有几分相似,两人是兄弟,但他的那位大哥是个地地道道的哑巴,连传音都不会。
“赵修平已入元婴之境,小心应对。”背剑门客叮嘱。
安排好追击任务,三人朝着申明亭靠近了一些,附近天地的风雷之力再两道落雷后暂时倾泻一空,此时雷云翻涌,正酝酿着下一轮雷击。
远远瞧见了蹲在原地的程小乙,三人立即止步。
“看来他能破阵,你崔济崔大人功不可没!有一点,在下深感费解,他真的只个初阶金丹?”背剑门客的心中产生出一股浓浓的荒谬感。
崔济冷哼道:“午剑,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上去跟那小子比划比划。”
“落雷还没结束,现在上去,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傻么?”背剑门客午剑讥笑道。
人是肯定要杀的,甚至从将功赎过的角度来讲,三人之间还存在竞争关系,要抢一抢人头。
但他们谁也不敢冒着被天雷波及的风险,贸然靠近。
“于先生可否看出些门道?”
午剑向于先生投去询问的目光,他认为程小乙应该是借助符篆或阵法之力,才招来的落雷。
于先生捧着七星椟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大口血,随即肺如风箱般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天威难挡,即便借助法宝,也难逃余震波及。
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药粉,背过身去,颤颤巍巍倒进口中,暂且压住伤势,理顺呼吸低声道:
“我…看不出,但应该没有阵法。”
“那可真稀奇了,”午剑惊讶道:“且看看他如何应对这落雷,我观这雷云不比金丹雷劫弱,但愿他能留一口气,让我们问清楚。”
亭子前,被“给予厚望”的程小乙,斜眼瞧了瞧翻倒案台另一侧的祝启颜。
好家伙,这么大雷声儿,睡得跟头死猪似的,这不是一般人…程小乙抬头观望正在重新聚集风雷的天空:
“一重九雷天罚,看来程度拿捏得还不错…还剩下七道,可不能浪费了,得物尽其用!”
他的目光,锁定了正在远处观望的崔济三人。
“他…看我干什么?”崔济咽了口唾沫。
“反正不是你长得好看,”午剑手放在了背后的剑柄上,“他说话了,口型是…?”
很-快-就-到-你-家-门-口!
一道莹绿的剑光呼啸而至,午剑瞳孔一缩,拔过背后的巨大长剑,双手握持,一声暴喝,迎着那剑光砸劈过去。
砰!
一力降十会,纤细的春华剑旋转着弹回,其上的一连串符箓被甩脱,三三成组,有目的的四散在周围,仿佛落地的人参果,没入地面,喷出阵阵辉光。
“快走,他要过来了!”于先生大喊,人已经急撤出十步之外。
法阵光华闪烁,光芒还未消失,一柄沉重的巨剑便从中探出,携千钧之力,直直攒向午剑的面门;与此同时,崔济的右侧,程小乙引春华一剑刺出,直取崔济经外奇穴。
午剑眼底迸出凶勇好斗之色,不退不避一剑挥出,硬生生将巨剑砸了回去,崔济则急仰规避,擦过剑锋,一掌拍向程小乙的腹肋。
这一掌却像拍在了棉花上,程小乙轻飘飘飞出去,法阵一闪,又传送到崔济的身后,一脚踢在飞来的巨剑之上,巨剑打着转,再度撞向午剑。
“走啊!他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于先生嘴上大喊,脚步从未停止,顶着内伤,已溜出数十步之遥。
天空中雷云蓄积,吞吐的电光令人头皮发麻,第三道天雷即将降临。
崔济何尝感受不到空气中的焦灼和躁动,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来不懂得缩地成寸的神通,二来被赵修平砍伤在先,旧伤未愈,以至于这会儿处处被程小乙压着打。
倒是午剑早早荡开了无锋重剑,毫不留恋,捻了神行诀撒丫子就跑。
“于先生救我!”
崔济且战且退,得不到回应,只好哀求道:“程小乙、不是、程修士!你放过我,我帮你想想办法,对付这天雷成不成?”
“你觉得我需要么?”程小乙微笑。
这时,天光一闪,夜被撕得雪白。
轰!
两道天雷连续落下,方圆十丈之内化为焦土。
闪电摧毁肉体,雷声震散元神!
崔济虽不是落雷的目标,但他离落点实在太近了,右臂当场化为焦炭,咔叭一声自肩部脱落,元神更是差点泯灭,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只是苦了我这发型,回头必须找张百年找补回来…他娘的,茗音小筑给介绍的都是些什么垃圾活儿…”
程小乙的脸,黑的像个刚从黑煤窑里爬出来的苦工,顶着回头率100%的潮爆发型,继续追击。
缩地成寸,属道门四十二后天神通,不易掌握,但可以通过符箓阵法刻录实现,然而对于内伤愈演愈烈的于先生而言,这两条路都行不通。
偏偏他又瞧不起神行诀这种粗浅的法诀,未曾习得,是以被午剑扛着跑出没多远,就被当累赘丢下,自生自灭。
天空中的闷雷声越来越近,于先生逃跑无望,只得遮掩了气息,寄希望于夜色掩护,躲避那个遭天谴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