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程小乙突然发难,两张黄符出现在指缝间,往俩尚来不及反应的筑基脑门上一拍,将他们定在原地。
“一边儿凉快去吧。”
程小乙捻着兰花指左右轻轻一点,将俩人戳翻在地,摇头晃脑迈过门槛,走进院内。
符篆社的社团本部,是一座经典的三进四合院,过了广梁大门,绘制着繁复符号的影壁便映入眼帘;屏门之后的外院,是大片精心栽培的草药园,旁边放着一排捣药碾子,下置小盅,用以收集草药汁水画符。
故技重施放倒二门旁几个想要阻拦的学生,程小乙吊儿郎当走进内院。
石板路两侧的草坪上支着几副木头架子,挂晾着一张张尚未定型的濡湿黄纸,角落里摆放着水缸木桶之类的杂物,左右厢房和前方的正房一片寂静。
“都扬言要踢馆了,居然还不来人,是瞧谁不起呢?不识抬举是吧,那可就别怪我不当人了,”
程小乙打腰包中摸出一红一银两张古怪符箓,对着左手中的传音符喊道:
“喂,祝小姐,你听着呢吧?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啊,堵好耳朵,这可能会有点要命。”
两张符飞出,在半空中纠缠碰撞,随即发出炽烈的白光,隐约中能看到一个张口闭眼男的脸,一阵短暂但令人窒息的死寂过后——
“噫!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不可名状的野兽呐喊呼啸而过,撕裂了院落内寂静的空气,音浪横扫之处,木架子上的黄纸上下翻飞,角落的水缸寸寸龟裂,最后竟啪的一声轰然炸开!
“谁人在此聒噪!”
后院、后罩房里,秉着隔音符潜心画符的十余名学生,捂着耳朵、面目狰狞地冲将出来,指着有耳塞耳罩全套保护的程小乙骂道:
“就是你小子?快把这聒噪的破符撤了!”
“好臭啊,这是哪儿来的臭味?”
“是通感!那聒噪的符,居然还有通感的效果!”
众人捏了鼻子捂不住耳朵,捂住耳朵又掩不住口鼻,被摧残得死去活来。
“啊?你们说什么?”程小乙扯着嗓门喊道:“我听不见啊!你们声音太小了!声音这么小还想学画符?!”
“弔人纯属没事找事!抄家伙揍他!”
当下修剑的拔剑,炼刀的拔刀,武器不在手边的,也要拎起笤帚墩布鸡毛掸子,顶着那聒噪的符,将程小乙团团围住。
这时,正房内飞出一个扭曲的光团,仔细看来才勉强辨别清楚那是一道符,速度不快,缓缓撞在两张符之上,倏忽迸发膨胀出一阵五彩斑斓的黑光,将炽烈白光连同那聒噪的声音一并吞没,接着迅速坍缩为一点,消弭于无形。
“好一个万法皆空。”程小乙眯起眼睛。
“唐师姐!”
众人大喜,纷纷看向从正房中亭亭步出的黄衫女子。
“你是那个……雷劫代练?”唐潇柳眉微蹙,“你来这儿作甚?”
“师姐,你认识他?”
“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不,算不上认识,此等江湖骗子,我怎会认识?”唐潇拨过耳鬓的发丝,自嘲着摇了摇头。
“是哪个朋友?”旁人道:“非是我等多言,唐师姐还需多留点心,当心交友不慎,耽搁了自己。”
“那倒不至于,”唐潇淡淡地摆了摆手:
“一个剑修的普通朋友罢了。”
“不才程小乙!”
程小乙抱了抱拳,趁机把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阴冷的目光在唐潇春风得意的俏脸上左右游移,以为他要放出什么狠话,到了嘴边却谄媚油腻得令人作呕: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唐小姐的万千仰慕者之一~啊,唐小姐,你是我漆黑天空中最后一束光!我生命中的月亮,我愿焚尽我的残躯,只为在你眼前一亮,做你一瞬间的日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