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姑的轻功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止步,落在地上。
眼前是条大河,河面宽阔,波光粼粼,黎明终于到来,东方终于有了一丝朦胧白光。
王姑姑摘下了面具。瞧着也就三十的年纪,姣好的面容,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着坚毅和执着。
一柄匕首抵在了赵信的心口。
“还有什么遗愿?看在你挂念着长宁的份上,也许能帮你实现。”
“再让我活一天……”赵信求生欲无比强烈,但是这三个字刚出口就惊觉匕首往前递了半寸、洞穿单薄的睡衣后刺破了表皮,一点一点的血若梅花般沁出。
恐惧笼罩全身。虽然死过一次,却是头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虽然心里不怕死,但是身体却被恐怖的杀气支配,双腿不由自主地打摆,面条似的软了下去。
“时间不多了。”王姑姑眼中寒芒一闪,准备结果掉这个少年皇子。
“也许,还有点时间。”一道空灵的声音入耳,赵信分辨不出声源方位。
不是赵信在说话,也不是王姑姑。
这是一道分不出男女的声音,声线不粗,也很中性,像是少年人或者老成的女性。
王姑姑捉着赵信侧过身形,把匕首从赵信的心口移到了咽喉,目光锁定了河岸上游。
借着黎明的微光,赵信也见到了一个人从上游岸边缓缓走来、直至面前十余步驻足。
一身文士书生打扮,身形健硕高大,微光中无法看清容貌;左手提着短刀、右手持弩,远远地戒备。
王姑姑并未把这个书生放在眼里,漠然道:“你也会死。”
“嗯,我知道。”书生敷衍似的回答着,并没有担心害怕的样子,而且目光一直观察着赵信,在他眼里,王姑姑仿佛只是毫不相干的人。
“你就是东瀛一夜七世家的二公子、一夜七次郎?”
书生的问题非常奇怪。
王姑姑不懂也不在意;而赵信却回应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书生也许得到了答案。而后又盯着赵信继续问:“你不怕死吗?”
“死?说实话,我还真不怕死,但我惜命。可惜了这副身躯和家世,若给我三年,别说一个王姑姑,便是来十个,我也不惧!”赵信的回答有股没来由的自信。
书生赞道:“嗯,很有骨气——我且当你这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不过我们很倒霉,遇上这个谛听圣使,她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
“没事,地府我有熟人,哥带你一起去,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好了,该上路了。”王姑姑一直在掌控着时间。
赵信也不再理会书生,而是对王姑姑道:“王姑姑,匕首刺进哪个部位会死的最快?我不想有痛苦。”
“应该——是心脏吧。”
“谢谢,最好慢一些,我很怕……能不能让我背对那人,我不想让更多人看到我死去时的恐惧——就当是我的遗愿吧。”
王姑姑没有拒绝。在她眼里,赵信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那书生虽有武功,但在她面前翻不起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