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父母(2 / 2)减字十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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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殿内,我才意识到,这是我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手握职权,却竟是处理这些后宫中的家长里短一地鸡毛。

我有些哭笑不得。

席间的众嫔妃已然鸦雀无声,却又无一人敢擅自离席,更显得在殿中正撒着泼叫骂哭喊着的四皇子的吵闹声尤为刺耳而突兀。

这宴席索性是开不成了,我便小手一挥令众妃都回了自己宫内。

其实我知道她们早都想走了,只是众妃间关系暧昧,谁都不敢做这第一个。现在有了我的提案,追查起来也该我背锅,她们倒像是都松了一口气,提了提衣裙,迅速各自告退了。

我留意了下,丽妃与瑶贵人走的尤其急。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以便于与贵妃撇清关系。

须臾,大殿内便已空空荡荡徒留我与皇子二人与那一地的狼藉。

四皇子依旧宛若未闻,在席间嚎啕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近乎肝肠寸断,一次又一次呼喊着他母妃的名字。这般场景,再硬心肠的人听来,都觉有几分撕心裂肺罢。

但我是不喜欢她们母子的。

若不是我与她们没有利益往来,恐怕告发贵妃置她于死地的,就是我本人了。

所以我只是冷眼看他,以我惯来的“小人之心”猜测到,四皇子的哭闹不过只是在装可怜作秀: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没准他这一哭,皇上的心也就软了,连带着周围的嫔妃也会有动了恻隐之心者帮着劝慰几句。皇上没准念及父子情分夫妻一场,或许也就不会牵连于他。

但现在,殿内只有我与他了,他的哀痛之声,却丝毫未减。

我到底确信了,他是真的念着他的母亲。他对贵妃,是有真情的。

我其实,有些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因这难免勾起我一些前世的记忆。

我一度以为我已经割舍掉它们了,可现在,它们又与那四皇子抓心的哭啼声交缠淬火,企图再次扎根于我的脑海将我回溯到那段昏暗无光的时日。

不会的……

不会的。

这是我费尽了心思才爬上来的!

故我狠狠地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终于强迫自己清醒挣脱了过出来。

略一思忖,我转向四皇子厉声道:“别哭了,你娘死了。”

话一出口,这如刀锋般尖刻而冰冷的语气,连我自己都是一惊。

四皇子听闻,更是吓得立即止住了哭声。若我有常人的视力,怕是会瞧见此时四皇子脸上好几条错综复杂如蚯蚓爬出的泪痕,半干不干地惊得凝住了。

也罢,眼下他的境遇,已较我当年好了太多。

但他到底是要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

我这算是心软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从今往后,不要再在人前哭。因为那个会为你擦眼泪的人,已经走了。明白了的话,就赶紧滚出靖阳宫。今天你就是哭死在这里,都没人会给你收尸。”

没几日,我那句“别哭了,你娘死了。”便从宫中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

现在怕是街坊乡里间,都知晓当今嫡公主长敬的恶名了。

就连平民们恐吓孩童,都不再用“大灰狼”“土匪头子”的名号了,只肖提一句“把你送与长敬公主!”再哭闹的孩子也会立即噤了声。

而告知我我这一最新“战果”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些天来我日夜挂念着的,我的私教先生,宋暖玉。

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这些天来,我也略微找人探知了一二他的底细。

此人原是金陵一代有名的才子,二十二岁便高中进士入朝为官,人又生得清俊出尘,少不了为人赞叹传颂,更是迷倒了京城一片的官家小姐。

可惜他年轻才俊,前半生又平步青云,骨子里大抵也就有些恃才傲物罢。在朝内又刚正直言,这才遭人记恨被捏造了罪名贬黜至边疆。

这一晃便是四年过去了,昔日里痴迷他的小姐早已嫁与他人,只余其逸闻还在坊间流传着。

不承想,今年皇帝大赦天下,明妃便在其跟前提了几句这位“传奇”旧人。皇上再看其在边疆政绩也还不错,这才大手一挥将其调回了京。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我那日与他相交,只觉此人历经打磨后还是存了些心气的。所以这也是那日明妃亲自来求我的原因。

至于婚配,那日他也说了,未娶妻。实则是二十六年来未有一人能入其法眼罢。

这般心高气傲的人,我却是有了兴致。

左右我现在无所求,也就乐得与他玩玩消磨消磨时间。

古人言: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我还偏就要试试夺了此“匹夫”之志。

只是我原本想着,他应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要接近他让他放低心防,或许前期我还得装装柔弱娇软,卖点病弱寡女的人设?

可现在,还叫我如何装得出手?

但好在我这人,旁的优点不多,脸皮厚聊算一条。

我还是冲他笑了笑说:“那本公主也算是为街坊平民做贡献了。左右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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