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他的名字,就叫云旗。”
沉重如战鼓的声音,在他周遭回荡。
“无趣,无趣。”
又有人开口。
“闭嘴啊……”
云旗忽地扬起脸,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
诸鸿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再看他的手指,早已黢黑一片,甚至快要跟云旗焦黑的皮肉化作同一颜色。
那烧伤,正在沿着他的手掌向手臂蔓延。
“诸鸿……”景嘉年忍不住伸手。
“师父,我没事!”
诸鸿再次打断了他。
这个平日里脾气温和的少年,此刻却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好似怒目金刚。
“师父,只要小师弟能活下来,我死了就他娘死了……”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徒儿愚钝,让师傅蒙羞,让青竹峰蒙羞。”
“你……”景嘉年看着诸鸿扭曲的脸,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我没能做到的事,师弟一定可以做到。”
诸鸿看向景嘉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接着,他怒吼一声,紧攥云旗手腕。
“小师弟,交给师兄吧!”
话音落,乳白气浪,从云旗的七窍之中喷射而出。
几乎同一时间,诸鸿双目口鼻,皆有黑红血液淌出。
“糟了。”
景嘉年心中一惊,知道这是最后一口气没能稳住,两个徒弟身体都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他心急如焚,却手足无措。
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背过剑山,斩过铁索,可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他只有两个徒弟,可他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消逝。
就在景嘉年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声叹息。
“谁?”景嘉年猛地抬头。
一团黑雾,缓缓萦绕云旗周身。
出奇的是,只要那团黑雾触到的地方,云旗焦黑的皮肉顿时停止了皲裂,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生长。
很快,那团黑雾将云旗和诸鸿全部包裹其中。
景嘉年想要伸手,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黑雾将二人吞没。
片刻之后,黑雾散去。
“扑通。”
云旗和诸鸿,同时仰面倒地。
景嘉年连忙快步上前俯身,正要扶起两人,伸到一半的手却忽然僵住了。
云旗身上本该四分五裂的皮肤,此刻光洁如玉。
诸鸿的手掌,也红润如初。
“这是……”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平静呼吸的两个徒弟,向四周看去。
头顶明月高悬,四周树影摇晃。
一个人都没有。
景嘉年抿了抿嘴唇。
接着他,起身朝石阶尽头缓缓鞠躬。
之后,景嘉年将身上长袍脱下,盖在诸鸿和云旗身上,接着俯身用力将两人向小院之中拖去。
长长石阶,再次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一团黑雾凝聚,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月光下,那张狭长马脸,显得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诡异。
“还好我没着急去地府,不然今天可就麻烦了。”
马面看向小院,叹了口气。
“云旗啊云旗,这回我可就真走了,你要再作死我可没办法。之后你要是去地府报道见了我,可别下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