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了李济的解释,宁采臣不由抚掌大赞道:“宁易早先就知道李贤弟知《易》,却没想到贤弟竟然还通晓梵语,真是博学。”
“宁兄谬赞了,《易经》与梵语李济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见燕赤霞表情若有所思,李济不由心中一动,转头寻问道:“采臣兄的问题,在下答不出来。燕大哥见识广博,可知此间寺名为何?”
燕赤霞沉吟片刻,慢慢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这座寺庙应该名为密印寺,寺中供奉的乃是不动明王。
它始建于前朝武后当政时期,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唐至五代,几度兴衰,其间也曾出过一些高僧大德。
等到本朝太祖荡平天下,后来继位的众官家多推崇道门,致使佛门日渐式微,这密印寺也就慢慢被遗弃成了一座荒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听完燕赤霞的讲述,李济不禁喟然长叹道:“人间王朝尚有兴衰更替,更遑论一座小小的佛门庙宇?
世间万物大多都遵循此理,就像凡人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一般。”
“哈哈哈,贤弟小小年纪,怎会生出这般感慨?”
宁采臣轻笑着摇头,仿佛想到什么,忽又一脸正色地规劝道:“我知贤弟所学庞杂,通玄晓《易》,诸子之学亦能兼容并蓄。
只是,贤弟须知,当今天下,儒道之学方为正统,禅机与道法,可作游戏,但切不可太过沉迷啊。”
李济观察到,在宁采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燕赤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也是,他虽身着儒服,却是个地地道道的道家弟子,自然听不得别人口出贬低道法的话语。
难怪书里燕赤霞虽然敬佩宁采臣是个正人君子,却不肯传他仙法剑术,想来应该与宁生固守儒门正统,不经意间流露出瞧不上道家思想的想法有关。
“多谢宁兄提点,李济只是身处其间,有感而发罢了,心中其实并无求仙问道的念头。
不过,采臣兄方才所言却似有些偏颇。
儒道之学固然为天下正统,于治国、平天下皆有大用,但若仅就个人修养而言,修道未必就比学儒差在那里。
昔年,圣人也曾向道祖请教过学问,可见道家自有其深厚底蕴,吾等身为圣人门徒,实不该如宁兄这般只将其视为游戏之学。”
“贤弟此言差矣,且不说圣人问礼之事的真伪……”
见宁采臣撸起袍袖,准备和自己大辩三百回合,李济连忙轻声喝止道:“且住,宁兄请听小弟一言,在下并没有与采臣兄辩白的想法,儒家、道家历来各有拥趸,何必非要在你我这里分个高下?
李济亦是圣人门下弟子,只是不以正统自居,天下学问,一视同仁罢了。”
“哈哈哈,好一个“天下学问,一视同仁”,这才是儒生该有的胸襟,贤弟此言大善,当浮一大白。”
见李济三言两语便将宁采臣晾在那里,燕赤霞心里大呼痛快,酒又多吃了好几杯。
他本是剑客,一向拙于口舌,哪怕别人说了令他不快的话语,他也不懂得如何辩驳。(通常就一剑取走对方人头好了。)
如今,李济无形中帮他扳回了一城,他对李济的好感,自然又上升了一个阶层。
听李济如此说,宁采臣也不好再强要辩驳,只得将话题再次引回到了密印寺上。
“嗯,说起这密印寺,倒让我想起了一些传闻……”
宁采臣道:“哦,燕兄请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