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斗村后山连接着一大片的群山,在往年尚未通高速公路的时候,常常有山中野猪跑到村里作恶,不是稀罕东西。
但随着后山那座规格相当高的高速公路建成,山里的动物们也销声匿迹了,几乎再也没有野猪跑到过村里,且多半还只是留下糟蹋作物的痕迹,如这般嚣张跑来村里追人的,还是近十几年来头一遭。
野猪的料理方法,早已深耕于汤斗村老一辈众人的心中,无他,只是因为其漫长的前戏充满了“民以食为天”的仪式感。
烧掉又厚又硬的猪毛,大刀阔斧的劈砍分割各部位的猪肉,空气间弥漫的血腥与灰烬气味,令人作呕而又充满野性的豪迈。
火焰与血是很容易激发人的热情的,饶是何系文一辈子没见过杀猪,也将世界观被撼动的困惑抛之脑后,撸起袖子打算参与其中。
不过这是村中老人们展现尘封技能的盛会,他们哪舍得让白白净净的知识份子参与其中,簇拥着将她打发到一边坐着,吃现成的便行。
可何系文哪能作罢,来都来了,就算参与不了,也得背着手在一边探头探脑的看,就如另一个老知识份子于老头一般。
不一样的是于老头是自己不会干,还要在一边指指点点,嘴里唠叨着什么生物学、解剖学,大伙都挺嫌弃他。
一头偌大的野猪,就在村民们热情的分尸下,变为了一副副的排骨与下水。
在宰杀前村民们称过重,这整只猪有623斤,吴小芝陈夕象两张嘴,够吃一年了。
陈夕象能把野猪分出来给大家,无疑是一件很大方的举动,毕竟这整只猪要拿去卖,少说能卖一万块!
对此,村民们心照不宣,也受之无愧。
毕竟他们也从没把陈夕象当过外人,而陈夕象也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不卖,是很正常的,说明陈夕象是个很好的孩子,不像他爹。
但陈夕象好,不代表他们就能肆意吞并,每家每户的,基本都只拿个三斤四斤,好肉拿少,不好的肉也不拿多,是无形中就定好的规矩。
一村子人分完肉,整只猪还剩大半扇,还有一桶桶的猪血猪下水,这可不算完,陈夕象是做主让全村人一并吃一顿呢。
野猪肉不好烹饪,其腥味顽固,难以去除,有村民从家里拿出一个大得恐怖的铁锅,众人合力将锅吊在篝火上,给猪肉焯水放料去腥。
此后村民们还鼓动着何系文叫更多老师来,何系文拧不过他们,只得呼了几个较为熟络的同事一并参与过来。
她老早就给何友希打过电话了,但她还魔怔着呢,不来,何系文也不强求,打算回去后拿分到的猪肉给她露一手。
而后来的人越来越多,许多老人就着这个借口,迎来了一场一家老小的团聚,桌子添了一张又一张,此后更是摆到了村中的主干道上。
当然,不可能只吃猪肉,每家每户都或多或少的都贡献了一些食材,就着各自的拿手菜,变着法的做,没一桌是重样的。
终于,夜晚七点四十分,烹饪部分终于结束,所有人都落了座,这场应运而生的无厘头宴席正式开始。
单以眼光来看,这场宴席昏暗、嘈杂、环境简陋、菜品粗糙,可若能融入其中,此间的豪迈与对生活的热爱,是昂贵的制式商品们不可比拟的。
陈夕象所在那桌人最多,有于老头、于博文和老师们,菜式也最多,毕竟是今日的主角桌。
吴小芝心情欢快,嘴上吃的满嘴流油,心里想着第一天上学大象哥哥就给她杀了一只野猪吃,那第二天嘞?
对上学生活充满希望了哇!
陈夕象也不逞多让,他可是饿坏了,这次体魄的变动对他身体的改造是空前的,乃至他感觉内脏都受到了不小影响。
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心跳变得更有力了,咚咚咚宛若擂鼓,导致他的情绪总是分外激昂。
也不知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很期待。
不过该享受美食的时候,想七想八做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