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浅浅的一句落下音，如林间的溪涧缓缓流过，格外动听。

卫景衍一怔，恍然间，他眸底似覆上了深邃而浩瀚的星光，猜测她还有后话，他半阖上眼眸，并未急于附和。

聿清欢唇峰微动，迟疑着开口：“有一事，还需卫公子做好心理准备，相府在朝堂上，虽备受皇上赞誉，实际上处境远没有表面风光，爹爹一生无子，多的是人想将他拉下台，好取而代之，而我身为相府的大小姐，需得担起这个重任，事事以相府为先。”

女子出嫁从夫，她既已决定要嫁给卫景衍，还惦记着丞相府，这个要求对任何一个男子，都委实算得上过分了点。

聿清欢指腹轻轻摩擦着石案上青色花纹，“如若你不答应……”

“我答应。”

仿佛能一眼看透她在顾虑什么，卫景衍利落的将她的话阻断：“待我们成亲，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依旧可以无拘无束，潇洒肆意，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非但如此，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尽心尽力，陪你一同完成。”

接二连三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传入她耳中，聿清欢是真的愣住了。

偏偏，卫景衍半点不觉得，他这几句承诺，是为她牺牲了多少似的，话间一顿，他继续道：“我虽只略通医术，不擅长其它，可我向你承诺，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

好一句她需要的时候，他都会在。

“卫公子当真是……”

聿清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拂了拂裙摆，她站起了身子，“既然卫公子如此爽快，我今日便信了你的话。”

再这样下去，她只怕又会像上次一样，落荒而逃。

聿清欢想要先发制人。

岂料，卫景衍早已看出她的逃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好笑，“怎么，聿小姐这就要走了？难得来一趟，不如再一同放两盏花灯，祈福如何？”

聿清欢：“……”

她还未开口，卫景衍身影越过她，到了前方卖花灯之处。

无奈，聿清欢只得递了个眼神给挽心，跟在卫景衍后头。

与上次截然相反，那日，她还对卫景衍避之不及。

而今，她真会成为他的妻子。

聿清欢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花灯，指尖无意中相触，双方皆是一愣，聿清欢抬眼间，眼尾不经意掠过卫景衍耳垂处，发现……

那上面似乎，染着一抹薄红？

……

夜里起了风，聿清欢不好在观音桥久留，又念及着生怕聿修突然回来，得知她回了相府，却找不到她人的缘故，放完了一盏花灯，她便带上挽心一道回府。

马车颠簸，车内，挽心还在为聿清欢那几句喃喃自语，陷入沉思，“真按照大小姐所说，卫公子碰了下你的手，耳朵就红了，那这个卫公子，还真是纯情。”

除此之外，大小姐提出的那些要求，连她都觉得有些过分。

可卫景衍倒好，一口应下。

若说是奔着小姐来的，他倒也没有太多表示。

挽心眨了眨眼睛，脑海中忽又闪过什么，惊恐的睁圆了眼，“大小姐，你说卫公子他……总不会是有什么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