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

随着谯沛武人与汉庭北军合力清扫战场，卫炎停止了杀戮。

他坐于朱龙马驹，看着黎明缓缓降临，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无风，很静…

耳边除了哀嚎声之外，又多了一些虫鸣，鸟叫，动物的齐鸣。

天总算亮了，这片染满了羌人鲜血的汉土依旧是这般的美好！

“刷刷…”

“咚咚…”

似乎身后有脚步声，有叩首的声音。

卫炎回头，看到的是，距离自己三十步的位置，那几名自称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的将军齐齐的跪倒在地。

尤自可见的是他们身的伤痕，俨然，这一战能坚持到现在，全凭着一股子信念。

曹操也在其中…

他没有跪，而是努力的撑起身子半坐着。

细眼低矮的他并不显眼，他也知晓，这一刻，主角是这位少年英雄。

连同跪着的，还有一干活下来的谯沛子弟，一干新加入的汉庭北军。

谯沛武人跪，是谢卫炎的救命之恩。

汉庭北军跪，则是感谢卫炎唤醒了他们内心中的斗志，重新点燃了他们作为汉军，应有的脊梁与傲骨。

——董贼，羌狗，汉、贼不两立。

…

“谢恩公救命之恩！”

谯沛子弟先是一声齐呼。

紧接着。

曹操主动问出一句。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与卫家军有何渊源？”

从来以冠军侯霍去病为榜样与目标的曹操，自然知晓霍去病的舅舅卫青的故事。

更知道，三百年前，大汉对匈奴战事的转折点就在于卫青的那支卫家军龙城大捷！

卫家军？

这个称号，得有两百多年沉默在历史的轨迹里了吧？

呼…

卫炎轻呼口气，他想说话，也想跟谯沛武人结识。

可偏偏…此时此刻开不了口。

身体一次次的被箭矢射中，被长兵器刺穿，他的嗓子里早就涌出无数血水。

喉头早已哽咽…

卫炎又深深凝望了眼曹操、曹洪、夏侯惇、夏侯渊…

旋即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那形单影只的背影竟有些凄凉。

呼？这么高冷么？

曹操自然能看出这个年轻将军眼中透漏出的疲惫，还有…那几乎已经被鲜血侵染的衣袍，以及尤自流出的血迹。

特别是胸口左侧三寸的刀伤尤为明显。

这都是为救他曹操…不，这都是为了诛杀羌狗所致…

一想到这儿，曹操的心头直犯酸。

可…

他离去的方向？似乎是…董卓的中军？

难道？

他的目的也是劫回天子？

这一刻，曹操很想吩咐谯沛武人、吩咐这些新加入的汉庭北军去驰援这个少年英雄，去屠戮羌狗，去诛杀董卓，去劫回天子。

可是…

环视周遭，每一个战士几乎都负了伤，俨然是强弩之末，宜将剩勇追穷寇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

“恩公，咳咳…保重！”

曹操遥遥喊出一声。

他的左臂箭矢尚未拔出…

因为过于激动，伤口处尤自血流不止。

只是可惜…

这次，没有问到恩公的名讳！

不过…

这个少年英雄左胸口处的刀伤，他永远不会忘记。

…

哒哒哒。

卫炎驾驶的朱龙坐骑呼啸而去，他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这一次，他不是不想要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