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不深,他轻盈落地,天上的霹雳又响了一阵,打在少年那高扬起的半张侧脸上,余烟缭绕。
他半眯着眼,掏出一把破旧的指南针,左右各转了两个半圈后,走向其中东南一隅。
摆烛点火,拜了三拜!
“进去看看!”洞口的男人高声叫道,身旁老妪死死地盯着那盏烛灯,神色悄然。
“恁咋不下?”
“挖不动了,省个力气背你回家......”
“老娘不用,娃还小你背他。”
“恁还记得不,那小子不是亲生的。”
一记铲棍径直落在了男人脑门上。
“打打打,打瓜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我不怕,当心自个儿!”老妪说着,抬手便要再打。
惊雷依旧,突然有一道不偏不倚,劈焦了老妪和男人之间的空气,炸进了地下墓穴之中。
“娃,快躲开!”
老妪失声叫道,身旁男人始终不悲不吭,这样的场景,他或许已亲历过不少。
突然一块金属质地的硬物从墓穴之中飞了出来,两人仓惶去看,不觉东南一隅那盏红烛,突然无风而灭。
漆黑如斯,一举贯进了整个地下入口。
“轰......”倾颓的地皮应声而溃。
男人把着洞口,看向随着土坯落入洞中的老妪,身下的地宫之貌一早没了形。
他默不作声,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将毡帽稍稍扶正了些,提起洛阳铲直奔那颗刚刚飞出的金属硬物而去!
霹雳又响了几道,男人跑得汗如雨簌,奈何几经辗转,那不明飞出之物却始终不着踪迹。
过了半晌,他才一脸颓然之色,回到那方早已坍塌不动的乱土坯跟前。
老妪早已气色皆无,而那个十多岁的少年,无疑正只身埋在这下方的某个深坑中。
与其所伴,唯有死腐。
男人再次起身正了正衣襟,转身离开了这片死亡之土。
次日,中原大地,潇潇雨幕下,百川争流。
河神开了巨口,本就怒涛不休不眠的九曲黄河,自昨日夜里开始,夹道之径尽皆决堤,洪水猛兽,短短半日便浸染了整个中原下游。
本就身处黄河腹地的灵宝城,一夜之间早已是黄海萧条。
埋葬着那个男人和他苦苦寻获未果的墓中宝物,只剩下这如今的苍茫一片......
覆水谁来收?
灵宝城半日破城,灾难的舆论传到周遭的执政者耳中时,孰轻孰重,悄然变了味。
次日,镐京,洪流奔涌了一个日夜,西出函谷,最近处已荡至潼关附近。
虽说过了潼关,还有华山天堑,但这连日里汛情是只增不减,照此势头下去,别说个中原第一关,狂澜碎岳都是迟早的事!
这日头里,镐京城整个还算清净,除了潇潇雨幕连日不绝,并没有什么值得市民提前防范的大灾大难。
然而临城受扰,民间舆论甚嚣尘上,妄图守得偏安一隅,清心寡欲作壁上观。这对一些事事都得计划周详,先入为主的人来说,还真是咸鱼不起来。
宋观星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碰运气得来的神之能力,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一般,要让她在这灾祸之中,大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