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钟前,镐京,十一点五十分。
老城区里狭长逼仄的甬道中,仍旧回荡着寥寥几个迫于生计的小商贩叫卖声。
他们围在一间门牌上写着“黄焖鸡米饭”的小餐馆门口,瞅着里间暗黄的灯光,从不透明门帘的缝隙中拉长了洒在外面街道上......
不时有跑腿的掀开门帘来到这些小商贩摊前,话也不说,只扔下一堆零钱。
商贩便开始忙活起来,这时间便能看到那间屋里云烟缭绕,脏话频出。
“炒你他娘的面,看什么看!三万走!”
而在这逼仄的甬道隔墙东侧,这时间却安静的出奇。
整个上百亩地如今只剩下了一栋散着微光的老楼,正藏在葱郁挺拔的法国梧桐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要醺地人睡去。
“将近一个月的努力,如今全在这5分钟了!”
“你就知足吧你,一个月搞出个别人一辈子都搞不出来的成就......”
从建康紫银山天文台观测中心转接过来的视频画面还算对付,那开了始终和没开一样的黑色软件界面上,现如今多出来了个模糊的白点。
像是一台坏掉的黑白电视机,此刻所有的雪花白点全都凝缩在了一个直径仅仅一厘米的圈中一般。
这个直径一厘米的白点,我们暂且称其为A。
宋观星没有理会手机外放音中的调侃,她屏息凝视着。
距离观测时间还有八分钟,0点整,将是个见证奇迹的时刻。
如果不出意外,彼时将会有另一颗绿豆大小的白点出现在这张黑色背景上。这个白点将以5分钟的时间窗口绕过屏幕上的A,在这之后便不可再被观测到!
十一点五十六分,这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接收到了一条短消息,不过电话免提中,她丝毫没有察觉。
十一点五十七分,几位便衣走进了隔壁那条狭长的甬道,炒面师傅仍旧在颠着勺,他丝毫没有察觉。
十一点五十八分,李敖正和送他回家的计程车师傅疾驰在镐京大道上,身后的大货车司机刚装好了一车满满的瓷器,从这里到高速路收费站的路况不怎么明亮,他丝毫没有察觉。
十一点五十九分,广场上的音乐喷泉,高端写字楼底商大屏幕上的赛事直播,夜吧里熙攘如潮的抖腰舞女,夜生活一切如同往日,谁都没有察觉。
零点......
整个城市发生了光闪!
宋观星的屏幕整个灭了,包括她头顶的那几盏白炽灯也奋力地眨了一下眼。
她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上的记号笔仍旧悬在那最后一个方程式上,起身的动作之大,以至于碰翻了桌上的水杯。
便衣们刚推搡着几名赌鬼走出了“黄焖鸡米饭”,这时间整个逼仄甬道一下子全黑了下来。等灯几秒钟后再亮起来时,那位无辜的炒面师傅,脖子上突然被人架起了一把利刃。
李敖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中,车载收音机再一次涌出了足以击穿耳膜的爆鸣音,司机师傅这次没有急踩刹车,而是癫狂地打着方向盘,完全没听到身后大卡的急促喇叭声。
出租车司机貌似间歇性失聪了。
身后的重卡也在胡乱变着道,更不知后面的后面,行迹几何?
就在这眼看要酝酿出的连环相撞事件上,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出租车司机好似神经延迟反射一般,死命踩下了急刹车。
“弄啥!”李敖大叫道,再回头看时,双眼只蒙上了一片惨白。
在这惨白之后,是重卡司机大张的巨口和死命踩下的刹车。
“来不及了!”
李敖眼底一抹赤红闪过,后车门的窗玻璃上定时现出了他的火焰头颅。
他双臂开张,一手一只门把,地狱火的赤炼正从骨爪烧向车门,然后再扩散......
轮胎、机箱、引擎。
两道通往地狱的火焰车辙被印在了镐京大道上,劫后复生的主驾驶位置上,出租车司机的呐喊声仿佛是要呕出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