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钱通宝等六名管事均被麻绳绑住了手脚,露出忐忑不安之色。
只有钱通宝沉着冷静,压低声音道:
“等会你们不要说话,让我来跟他们谈。不管我说什么,你们跟我保持意见一致就行了。”
无人答话,算是默认了。
他们没想到一进门就被捉起来,与想象中的以礼相待两极分化,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
钱通宝此人虽然不谙修武,却是从小市井流氓出身,善于察颜悦色,脑子灵活,眼下只有靠他了。
“砰!”
门被粗暴地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气势威严的中年人踏进来。
此前叫人把他们绑起来的师爷也紧随其身后。
“说,我君儿是怎么死的?”中年人冷容道。
钱通宝虽没有见过赵家家主,但也立时知道,此人就是赵家主赵威龙。
于是他一五一十地,从云东河在方老爷六十大寿那天讲起,一直到赵大公子如何被方宇杀死。
赵威龙听到方宇硬吃自己大儿子八剑,却好毫发无损,顿时瞳孔一缩。
这方家小儿竟然是罕见的外罡境横练武者!
横练武者指的是修习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硬功的武者,如今流行手长打手短,走位风筝溜着打,几乎没人练这种笨功夫了。
但修炼成之后,防御力极强,硬扛着罡气近身,可瞬间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力量,若非手持具有穿透功效的灵器,同境界的武者基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柄魔翼剑虽也是灵器,但功效在于隐匿剑气,不具备穿透,自己那大儿子却因为魔翼剑而自信满满,难怪会栽倒在他手里!
最后,听到赵世君的头颅被斩去做头七祭品时,赵威龙双眸几乎欲要喷火。
赵家传承近百年,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方家小儿杀我儿子,羞辱我赵家,此仇不报,我赵家、我赵威龙如何在扬州立足?”
李子旗摇头劝道:“老爷,此乃大事,冷静下来,再做决定,方为稳妥。”
“云东河这种人,名声狼狈,走到人多一点的地方,都要用大檐帽遮面,上刀山下油锅,死不足惜。”
“但大公子不一样,他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是别人的榜样,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赵家。”
“如果我们杀掉方宇、踏平方家,百姓知道了大公子与云东河勾结贩卖乌香散、谋害方复明,我们赵家的名声也就毁了,以后谁还敢坐我们的船,谁还敢托我们押运货物?”
“到时候,老爷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儿子,还有赵家数十年来的基业!”
李子旗一条条分析,只希望赵威龙能明白,这件事终究是大公子做差了,护犊子行为,只怕会将赵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处境。
赵威龙却道:“那就不要让市井愚民知道,不就成了?”
李子旗一愣,道:“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下去?”
赵威龙道:“谁有证据证明君儿与云东河勾结?”
“难道不是方家小儿与云东河勾结,先害死自己的父亲,然后驱赶这六位管事,欲要在烟柳街投放乌香散?”
歇了口气,他又接着道:
“君儿知道这件事之后,前往阻止,却被方家小儿和云东河联手偷袭,遭遇杀害,临死前,只杀得一个云东河。我为儿报仇,谁能说什么?”
他这番话虽是跟李子旗说的,但眼睛却是看着钱通宝等人,像是在提醒他们什么似的。
钱通宝等人身体一震,面面相觑,好歹毒的计谋,好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