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明毫聊了约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他的视线一直不停地瞥向摄像机,并且神情凝重,眼神里的戒备不容忽视。
全程关注镜头的情况下,他所口述的内容毫无意义。
康津跟随他的目光紧紧盯住黑漆漆的镜头,然后起身走到邵盈身侧,默默指引她注意摄像机。
邵盈神色微愣几秒后冲康津点点头,等康津回到位置上,邵盈温声问:“大爷您是不是有点不习惯这东西啊?”
她抬手指指摄像机,管朋在一旁提出:“没关系,您不要有心里负担,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撤掉。”
话落白天明起身关掉设备:“没事,这就是台机器。”
摄像机停止运行,情况好转许多,但老人仍是有些局促,问及多年前的事甚至闭口不谈。
僵持了近一个小时,倪志文提出先休息一会,让赵明毫缓一缓。
大家也放松下来,管朋和白天明以及倪志文走到院外抽烟,邵盈和杨乐乐凑在一起说话,康津站起来,绕着房间走动。
他们所在的屋子是正对院门的正堂,对称布局,堂中间摆放木桌,两侧各置一把木椅。
桌上物品只有一个香炉,里面盛满石灰,寥寥几柱香烧的只剩根部,旁边立着一个相框,照片是黑白色调,年代久远。画面里只有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目光直视前方。
康津多扫了两眼,注意到照片上的时间:1979.8.27。
距离现在约有四十余年,康津忍不住推算,根据赵明毫的年纪,这名少年应当是他的儿子。
院外的三个男人都已经回来,管朋朝邵盈她们挥手:“今天暂时到这吧”
邵盈凝眉迟疑:“结束了?”
“时间太长,怕老人家吃不消。”白天明从旁解释,倪志文也笑着抱歉:“麻烦各位跑一趟了。”
话已至此,他们只好收拾设备物品跟赵明毫道别后,坐上车返回厂区。
刚到厂区食堂门口,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爽快笑声:“哎哟哈哈老倪这么巧!我刚接到廖总你们就回来啦!”
众人循声回头,倪志文乍一看见走来的人,康津就发现他变脸似的,转身伏低做小朝前跨大步子迎上去:“廖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康津站在台阶上俯首看向不远处被众星捧月般围住的男人。
黑色短发遮盖额头,碎发搭在眉角,身穿灰色羊绒大衣,长身玉立,挺拔峻美。
廖锐昇的目光越过人群,遥遥与康津相望,霎时他神色微懔,眼中翻涌起情绪。
从人群中脱身走出,没有几步路到门口,直直盯向康津,管朋四人有眼色的给他让开位置,廖锐昇踏上台阶,温柔地微笑:“康津!好久不见。”
念着“康津”的语调沉而柔,似失而复得的珍重。
康津沉默望向他,轻眨眼睫,卷翘纤长睫毛被光覆下一道浅浅阴影。
“廖锐昇?”康津语气清浅,还有不确定的疑问。
男人点点头,浓眉弯起:“还记得我?”
“我没有老年痴呆症。”
言外之意是她记忆力很好。
听见熟悉的嘲弄,廖锐昇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话落旁边的白天明插一句问康津:“是旧识?”
康津看向他,又扫一眼廖锐昇点点头。
廖锐昇已经主动伸手与他们相握:“你们好,我是吉源饮品廖锐昇。”
管朋与他相视:“廖总,久仰大名。”
接下这个项目后,在公司就听说了吉源饮品今年新上任的总裁铁血手腕,雷霆手段砍掉不少生产线,更是强硬态度推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
廖锐昇环视众人客套:“都别站着了,进去再说。”
话落,其余人纷纷进入食堂,廖锐昇特意落后几步,走到康津身侧。
“过来几天了?”
闻言康津偏头看他一眼:“三天。”
廖锐昇神情愉悦又问:“还习惯吗?我记得你以前也在乡镇待过是吗?”
对方点点头不再多言,廖锐昇轻挑一下眉头,跟着她一起默默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