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两天前悦来轩传信给她,说柳诚想去青州拜访她,不知可否。当时景鸢已在云州,便托人找到柳诚,让他今日来悦来轩一见。
“晚辈柳诚拜见堂主。”一上楼,柳诚立即行礼。
“外面冷,进屋说话吧。”景鸢笑笑,把手中的暖炉递给柳诚,自己先进了屋。
柳诚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下,也走了进去。墙角的一盆炭火让屋子有了一些暖意,炭不多,火也不旺,刚刚好。
“悦来轩的茶你也喝了不止一次了,今天想喝什么茶?”景鸢一边沏着茶水,一边示意柳诚坐下。
“全凭堂主安排。”柳诚恭敬地说。
“你找我,想知道什么?”景鸢给柳诚斟好茶,轻轻推到柳诚跟前。
“您来云州,是为了景姑娘吧?”明人不说暗话,柳诚也不拐弯抹角。
“想必你今日来这里也是因为她。”
“正是。有些事情我想向您求证。如有冒犯,还请堂主海涵。”
既然都想跑到青州去问她,景鸢也能大致猜到柳诚想问什么。
“好,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与你计较。”有些事情笑天迟早要知道,或许通过这位对笑天一片赤城的公子,笑天受到的伤害会降到最低,景鸢心里想。
“那日在青州,虽然您说我逾矩了,但您并没有否认景姑娘是您的女儿。”
“没错。”
“那您就是景姑娘的娘亲。”
“是。”生平第一次承认,而且是在一个之前只见过一次的年轻人面前,若说景鸢的心里没有波澜,那定是假的。
“那么,景姑娘的父亲,是祁王吗?”柳诚语气很轻,但很坚定,眼睛也直视着景鸢。
没有青州初见时的圆融,过于直截了当的柳诚让景鸢有一点点不自如,“柳公子不能委婉一些吗?不过,我想知道,柳公子为何这样问?”
柳诚便把景笑天告诉他的内情,连同他自己的推测,全部说给了景鸢。
“和景姑娘分开后的第二日,我说服我娘让我陪她一起去慈恩寺上香,看到慈恩寺果然在修葺,我便说想捐一些香火钱以助大修,不料住持却推说不必,若想行善,可捐往别处。追问下得知原来有一位在寺院清修的居士在三个月前就安排好了全部的用度。这说明慈恩寺此时大修并非偶然,而清修居士中能有如此大手笔的,除了祁王府的老夫人,我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话说得太多,柳诚有些口干,喝了一杯茶水后,又接着说:“因此我断定安宁郡主确实不在了,但老夫人就是专门回府看景姑娘的,祁王和老夫人联手演的这出戏,只是为了找一个把景姑娘留在府里的由头,然后再寻机认下景姑娘。但是所有这些,都只是我根据线索拼凑出来的,真相到底如何,作为景姑娘的娘亲,您自然最清楚,所以我才让悦来轩传讯给您。”
景鸢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这么说笑天也知道了?”
“是,但她不确定。前辈,我猜测的可都是真的?”
“你很聪明,都猜到了。只有一点,有些出入。”景鸢缓缓地说。
“哪一点?”柳诚有些意外。
“我也是刚刚知道。安宁郡主没有死。”
“啊?”柳诚睁大了眼睛。
“因为所谓的安宁郡主就是笑天。”
也就是说,什么安宁病逝之类的都是鬼话?在景笑天入府之前,祁王府就没有郡主?
“可是,我明明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安宁郡主。”
“但谁也没有见过,不是吗?那是祁王给笑天讨的一个封号。”
那么青禾,不是说青禾是安宁的贴身侍女吗?青禾一定有问题!还有荀觅,也有问题,至少他们都是知情的。等等,景笑天不是怀疑荀觅是祁王的儿子吗?荀觅和景笑天的年龄相差无几,两人真有血缘的话,说明祁王当年除了景鸢,同时还有一个别的女人,那景鸢会不会知道一些内情?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祁王才和景鸢反目成仇?一个个念头在柳诚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但最后的疑问是个送命题,他如何也不敢向景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