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我擦完脸将帕子还回去。
“快到午时。”萱草将准备好的衣服拿来帮我穿上。
“可汗呢?”
“哎哟!阏氏,您可醒了!”乌姑笑逐颜开地从外头进来,穿上宫廷里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一样了,让人看着只觉精神爽朗的不少,“可汗这会子正在后院跟两位小殿下玩呢!让我来看看阏氏醒了没有,中午要吃些什么,可别饿过头了。”
我撅了撅嘴,“担心我饿过头,他起来也不见叫我。”
乌姑笑,“这不想着阏氏赶了这么长的路,累着,让多歇会么!”
我笑着拿起桌面上的一块白饼,边吃边在乌姑的引领下朝后院走去。
果然这阿兰妲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除了富丽堂皇的前院和寝殿外,殿后还藏着个铺满鹅卵石,林木苍翠的小花园。园中假山水池,一应园林景观应有尽有。还有小金鱼!
一身玄衣的莫小野背对着我们蹲在小池子旁,他跟前,是两个刚过膝盖的娃娃。
一红一蓝的两个娃娃趴在南瓜大的黄岩上望着池中鱼儿咯咯地笑着,清脆的笑声变成一串串铃铛,随风飘向远方。
我举步正想要过去,却见央花急忙忙从回廊尽头转了出来,走到我们跟前,道:”可汗、阏氏,不好了!飞雪难产死……死了!”
“谁?”我没听清。
“侍马倌就在外头,说阏氏的马,飞雪从早上羊水破,一直到中午马崽都没能出来。本来马崽难生是常有的事,可就在方才,忽然大出血,崽一出来就不行了。”央花永不大标准的中原话说道。
“不是说产期是八月吗?”我不敢相信。
“我们去看看。”
莫小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对!去看看!说不定是马倌看错了呢!
在侍马倌的带领下,我们很快便来到飞雪所在的马厩。
真的是它!
看到马厩场景的那一刻,我如早五雷轰顶,感觉全世界在这一瞬间消失了,整个人置身在一片冰冷与黑暗中。
因为事发突然,很多东西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干涸的草料被一滩猩红的液体侵染,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死气沉沉地躺在血泊上,浓郁的血腥味向四周扩散,很快便将我们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飞雪本该乌黑明亮的眼睛似乎定格在某一瞬间,眼中光芒逐渐消散。
有马倌在对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马崽进行抢救。
马崽胸腹部虽有起伏,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知道它有孕在身,即将生产,我们都没骑它,也没让它驮任何东西。
”“肚子圆滚滚的,像球!一定是只白白胖胖的小马崽!”那是我对它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时它的眼睛忽闪忽闪,仿佛听懂了般,用鼻子不停地蹭我的脸……
我眼泪扑簌簌地落,捂着脸将头埋进莫小野怀中,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