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想抹掉脸上水珠,不料惊动一旁熟睡的人。
“怎么了?”
男人略带沙哑的呢喃声和温热的气息喷到我耳朵,痒痒的,我不由地缩了缩。
粗糙宽厚的手掌落到我脸上,微微一滞,“怎么哭了?”他的唇印在我眉心眼角,手指在我脸上来回摩挲。
我看着他那双深陷黑暗却亮晶晶的眼睛,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做了个梦,我不记得梦见什么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想哭……”
他将我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听到他的胸口,传出咚咚的响声。
他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不会难受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再也没法控制。
我呜呜地哭了好久,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我丈夫,是北凉的王,草原人民的天,乌姑说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我不记得你是谁了,甚至连你长什么样,我都想不起来了……”
“傻瓜……”
他在我头顶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翻身下床。
我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摸索了会,幽幽火光在一盏精致的莲花灯中升起。
一盏,两盏,三盏……随着盏盏莲花灯的亮起,我的视线逐渐明亮。
我终于看清帐里的格局。
这是一个与乌姑帐篷迥然不同的房间。
房间半圆形,我所在的位置是半圆的一角,那是一张用雪白羊毛毯子和绣着精致图文的柔软棉被铺成的大床,床的一旁有雕刻精致的铜镜和华丽的衣柜,柜子对面放着个高脚架子,架子上是一个金盆子,盆子上方挂着各种珠玉首饰还有金弓金箭和大刀,刀子旁是一件毛茸茸的黑毛氅。
柜子外挂着一层透明白纱幔,纱幔之外是方形茶桌和园形软垫。
地面铺满雪白柔软的羊毛毯子,像极大雪初停时的大地。
整个房间,可以用温暖精致两个词来形容。
难怪自进入这里,我就再也感觉不到冷,反而觉得有点热,特别是被抱着的时候。
男人吹熄手中火引,将它放到门旁铁盒子里,拿着莲花灯朝我走来。
火光在他脸上晃动,随着他的靠近,我也逐渐看清。
那是一张十分成熟稳重的硬汉脸,剑眉鹰鼻,目光深邃如子夜寒潭。
他除了裤子什么都没穿,胸膛被雪白的纱布缠绕着,肌肉线条却是出奇的分明好看。
他撩开帷幔将手中莲灯放到梳妆台上,来到床前,眉目含笑地看着我。
我的目光被他身上累累伤疤吸引。
除绷带裹住的地方外,其余疤痕都已痊愈。
大的小的,深的浅的,遍布全身,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是……怎么来的?”我伸出颤抖的手,哽咽道。
他拉起我的手放到唇边,按在心口,“为了找你。”
“找我?”
他揽我入怀,轻声呢喃,“所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我倾听着他胸膛的咚咚声,沉默良久,微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