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走的着实让人又焦又急,若不是之前在河边喝足了水,可能马儿也早就被这干燥的空气给弄得难以忍耐。
徐槿容根本不敢大口呼吸,一呼吸,鼻子就疼得难受。
她一低头,结果几滴血竟然滴到马背上。
原来是鼻子出血了。
她无奈,只好仰头一会儿,直到血流慢了,才敢稍微低头。
这时,她忽然又惊又喜,看到了方才那老头说的小湖还有人家户。
看来离幽州城不远了!
徐槿容下了马,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准备讨水喝。
敲了一阵,也不见有人开门。
她觉得有些奇怪,索性放弃了,等走远后,才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探出一个头来看她。
那妇女十分提防,门也只开了一条缝,似乎生怕徐槿容进来一样。
“能借口水喝吗?”徐槿容看着她,问道。
那妇女也不搭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徐槿容一愣,不过还是回答了她,“我刚从并州这边过来,准备去幽州……”
她话音未落,只见那个妇女利落地“砰”一声关上了门,在屋内骂骂咧咧道:“去幽州?呵呵,也真是不怕得病!”
徐槿容被她这番无礼的态度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只好安慰自己是这个农妇没文化,自己好歹也曾是徐相府的千金小姐,莫不要和这种人计较。
但徐槿容又忽然觉得,难道幽州如今的情况有这般严峻?
这瘟疫可不是什么小事,本来如今能医治瘟疫的药材就少得可怜,更何况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恐怕医术水平也远远低于长安,这样的话不知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她边走边想,好似都没注意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
因为缺水,她的嘴唇干得裂开,徐槿容正在愁没有干净的水源时,忽然头顶飘来雨丝,这天气变化莫测,让人也始料未及。
徐槿容赶紧拿出之前放在马背上的空瓶子接水。
这雨来得十分急,让人误以为是初夏到了,豆大的雨珠急速降落。
这周围的农户都紧闭大门,也是害怕外面的人来,毕竟瘟疫不是小事。
徐槿容抬头一望,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破旧的寺庙,于是想也没想就骑马赶过去。
这寺庙门前的草已经齐及膝盖,早把以前的石子小路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徐槿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去,还没走到庙门前,竟然感觉小腿处传来一阵疼痛。
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
徐槿容吃痛地勉强站起来,等完全走过这杂草路,她才靠在门边坐下。
一掀开裤脚,清晰的两道蛇咬过的痕迹出现在眼前。
鲜血顺着纤细的脚踝流下,徐槿容咬牙按住伤口。
她记得阮玲跟她说过,如果是毒蛇咬了,这毒液很快会麻痹双腿,严重的还会残疾。
但若是普通的蛇咬了,就大不了疼个一天两天。
于是她用力掐了自己旁边的肉一下,疼得眼泪都快要出来。
唉,看样子是毒蛇的可能性不大,只是苦了这徐大小姐的身子,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罪。
徐槿容靠在庙门前的柱子旁,看着外面的“来势汹汹”的大雨,她抱紧了膝盖,回想自己的一路来的情景。
自己以前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女,即使嫁到了赵家,似乎也从未这么大胆过。
如今倒是什么险恶都经历过了一样,换做以前,这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身上的红衣沾满了尘土,脸上早已不是以前那般抹着脂膏的精致。
但倾国倾城的容颜岂是这般经不起摧残,就算是狼狈了一些,却也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最近消瘦得厉害,脸颊没有以前那般饱满。
等鲜血结痂,雨也下的差不多了,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天上的太阳又出现了。
徐槿容艰难地起身,等上了马,她只觉得身子十分得沉重,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这蛇还是有毒性的。
她眼前的世界都有些许模糊,徐槿容拼命地摇了摇头,才勉强看清楚。
剩下的路已经不多了,甚至她看到了幽州城的大门,高耸的城墙上扬着北齐的锦旗,朱红色十分扎眼。
去往幽州城的人少得可怜,扳着指头都能数清。
而且其中很多人好似还是运货的官兵,徐槿容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空气因为下了场瓢泼大雨稍微湿润了不少,徐槿容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摸了摸竟然烫手得很。
看来应该是在河边那一晚受凉了。
她努力稳住心绪,让自己再坚持一会儿。
可是整个人还是不可控制地打着冷颤,小腹疼得厉害不说,竟还有些想吐,方才被咬的地方时不时还会抓扯住她的神经。
该不会……
徐槿容额角的冷汗流了出来,她忽然有不好的预兆。
难道是月事将近?
身下熟悉的不适让她满面通红,徐槿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大无语事件!!
她真是恨自己是个女子!
离城门还有一定路程时,这时一个官兵忽然叫住她,大声喊道:“喂,现在没有令牌的不能进城,你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做什么?”
徐槿容根本没力气回答,看那官兵走近,她担心此人会拦住自己,慌乱之间,使劲儿一挥鞭子,马儿立即冲了出去。
徐槿容整个人倒在马背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握着缰绳的手渐渐放松,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
身后的官兵的喊声逐渐变小,直到完全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