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启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被冰水冻过一般,铁青着,他一语未发,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宣德。
宣德立即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双眼无光,她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像是失去了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可能呢……”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更不敢相信刘豫竟然骗了自己。
只见南梁王冷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方华婷,你作恶多端,这些年祸乱朝纲,你真的对得起皇兄半分吗?国库空虚之时,你大肆修建陵墓,驿站的军队缺衣少粮时,你却兴办寿宴。所有的所有,早就该报复到你的头上了!”
宣德看着南梁王,她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好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别把话说得那样早。如今你大义凛然地数落我,这些事难道就没有你的参与么?当年先帝看重的宋家、钱家,你却在背后使坏,故意挑拨离间。这些年,国库的银子你难道就没少拿么?刘豫那个傻子,他就是太相信你这个所谓的皇叔了,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做的所有罪行,他都从未怪罪过你。你如今又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我这个妇道人家呢?!”
南梁王面色难看至极,忍不住上前竟然狠狠地给了宣德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淌血。
“你这个疯婆子,死到临头竟然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你且等着,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宣德没有挣扎,她死死地盯着南梁王,突然笑了出来,笑得肆意疯狂。
“我的确做了很多恶行,所以我尝到了报应。你呢?就不报有冤魂索命?就不怕相同的事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南梁王心头一跳,但仍面不改色道:“本王从不信这些,更不信命。你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宣德“哈哈”一笑,将头仰起,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她的眼泪顺着面颊就慢慢流下,滴落在衣襟上。
南梁王看她这般模样,皱起眉头,对手下的人说道:“把这疯婆子给本王压起来,关进大牢,本王让她尝尝滋味!”
这些年自己所有的不甘心和落寞,他终将发泄到方华婷一人身上,毕竟刘豫已死。
“任大人,本王说的,给你报仇了,你看本王可算信守承诺?”南梁王拍拍任天启的肩,语重心长说道。
任天启点了点头,看着宣德被人拖下去,心里那块石头似乎放下了不少。
宣德被抓,刘豫又死了,显而易见的,这皇位自然落到了南梁王的手上。
他负手而立,看着这辽阔的大地和巍峨的宫殿,大笑了出来。
这一天,他还是等到了。
南梁王扬起下巴,高声道:“众人听命,从今往后,本王改元绥宁!”
那一声久久回响,众人俯首称臣,给南梁王行大礼。
-
徐府。
“爹,爹!”徐槿容提起裙子,跑得有些重心不稳。
一推开门,结果却发现徐之涣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四处寻找,又问了来往的下人,结果都说徐之涣已经好久没回来了。
徐槿容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长安城街上如今到处传的都是南梁王亲手杀了宣德之事,自称孝安帝,并且改元为绥宁。
一时间人心惶惶,一看到墙上贴的告示,都纷纷绕道行走。
南梁王自立为王,徐之涣却久久见不到人影,这到底预示了什么?
徐槿容之前曾提醒过徐之涣尽量避免跟南梁王接触,但当时徐之涣却有些不悦,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说这些事她最好少参与,甚至最后他还发怒了。
徐槿容无奈,只好作罢。
她如今心里有些隐隐地担忧起来,想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一人,也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于是徐槿容起身,找了一个下人,对他道:“给我备马,我要去一趟顾家!”
……
……
“顾绍然,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顾老爷看着眼前的青年,怒道。
顾衍南抿紧唇不说话,两人陷入一阵久久的沉默之中。
“我问你话,你告诉我,为何你会跟南梁王扯上关系,这到底是……”顾老爷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下人连忙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徐槿容来了?你有没有问她……”
顾衍南一听到徐槿容的名字,瞬时微怔,随后他抢先一步,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喊,径自出去了。
“顾绍然!顾绍然,你站住,你这个逆子……”
徐槿容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就在她左右徘徊之时,只见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好久未见,顾衍南这几日好似憔悴了些许,脸色不怎么好看。
整个人又穿着一件黑色直襟长袍,透着一股沉郁之气来。
顾衍南看到她,嘴角也不见笑意,走过去直接将她拉到身旁,眉头深锁,他扔下一句:“走,我陪你去找你爹。”
徐槿容一愣,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的?
不过碍于眼下情急,她想也没想就跟着顾衍南一路走了。
走到一半时,顾衍南忽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到着急了,遂放开了她的手腕,轻咳一声。
他走得极快,徐槿容小跑着跟在他后面,有些吃力。
顾衍南注意到了,稍微放慢了步子。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我爹的?”她转口问道。
顾衍南表情严肃,解释道:“不然还能有何事?你爹如今不出意外应该还在南梁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