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阿庆抬头,只见门被推开,一个少年模样的侍卫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她平日里都要喝的八宝粥。
只是此人是她第一次见,阿庆有些疑惑,仔细打量他起来。
“娘娘,属下给您送八宝粥来了,您趁热喝吧。”宋成也看着她,微微一笑,腰间挂了一块军机处的令牌。
那个小宫女接过碗来,阿庆有些警惕,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宋成也态度平和,答道:“回娘娘,属下是新来军机处的。方才给您送粥的李公公让属下这几日伺候守着您,想的是您如今怀有龙子,若是有闪失,皇上会怪罪下来的。”
阿庆没说话,端起八宝粥闻了闻,那小丫头倒是机灵,自己提议说要帮她尝一尝。
宋成也没说什么,等她尝完,确认没事后,阿庆才缓缓喝下一口来。
她边喝边问:“你叫什么?”
宋成也恭敬地道:“回娘娘,属下名叫宋韫钰。”
宋韫钰是他的名,成也是他的字,只是这个名字外面的人都未曾知晓,除了宋家人。
阿庆抬头瞟了他一眼,眼前的少年站在迎光处,身姿挺拔,面如冠玉,态度从容。
“你说是李公公叫你来的?皇上知道么?”阿庆怀着一点期待问道。
宋成也摇摇头,说道:“皇上不知此事,是李公公担心您的身体,遂让属下来保护您的。”
阿庆果然有些失望,她轻笑一声,讽刺道:“还是李公公有心,不愧是跟了本宫三年的人。”
宋成也却忽然笑了笑,“娘娘,等您平安诞下皇上的子嗣,境况会变好的。”
阿庆抚弄着自己的指甲,“唉”了一声,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苦笑道:“谁知道呢?本宫这几日细想了很多,恐怕也不止是上次那件事,还有之前发生了很多小矛盾,也许是皇上对本宫腻了。”
宋成也没多说此事,而是走上去接过那个空碗来,转口道:“娘娘,您这几日注意保暖,这天气忽冷忽热的,还是不要着凉了好。”
阿庆一愣,看着这个少年做事利落,没什么怨言,忽然对其态度有些转变。
小宫女一听,听话地拿了件薄外套给阿庆披上,“宋侍卫说的对,奴婢方才都未想到娘娘怕冷,怪奴婢大意了。”
阿庆穿好外套,笑了笑,“无碍。”她转向宋成也,“宋韫钰,你先下去吧,本宫让桃花给本宫梳梳发。”
宋成也点头,刚要走时,忽然转过身来,似乎想起了一事来。
他郑重其事道:“娘娘,一会儿属下去要几个暖炉过来,这天气再过几日晚上特别凉。”
一说起暖炉,她便想起刘豫亲自给自己提过来的时候,那时他真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生怕着凉了。
而如今呢,天气也冷下来了,却不见那个提着暖炉的人过来。
她对宋成也淡然道:“好,你今晚就拿过来吧。”
等走出昭华宫,少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意来。他估算的没错,刘豫那人喜新厌旧惯了,不是一个赵明胜就能离间这份感情的。
况且阿庆自己出生也不差,虽不是什么侯门府邸,却也是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阿庆心气高,而且痴恋刘豫,但刘豫对她爱答不理,这一点也会渐渐浇灭一个女人的热情。
一说起这个,他忽然想到阮玉之前的事。
不是,她到底什么眼光。能看上赵明胜这种男人也是一绝,宋成也不知为何,心里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莫名烦躁。
所以他才亲自弄死了赵明胜,也算是给她报仇了。
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个老头,那人便是李公公,他一看到宋成也就道:“怎样了?娘娘刚刚喝过粥了?”
宋成也点头。
李公公满意笑道:“那就好,咱家看你倒是机灵,王爷举荐你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南梁王让他提拔做了军机处侍卫,这种事刘豫一般都不会管的,因为太微不足道了。
“对了,娘娘怕冷,这还有暖炉么?”宋成也忽然问道。
这几日还不至于要到用暖炉的时候,宫里仅有的几个都拿到宣德那里去了。
李公公掐指算着日子,摇头道:“没有,不过娘娘这几日就要开始用了吗?”
宋成也“嗯”了一声,“这样吧,暖炉的事属下来想办法,就不劳烦李公公您了。”
看他懂事乖顺,李公公掏出些碎银子,“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
夜深人静之时,微风轻拂,阿庆坐在窗前凝思。
桃花一看,赶紧替她关上了窗,“娘娘,您如今冻不得,您还怀着子嗣呢!”
阿庆也没动,似乎心情不太好,她趴在桌上,自语道:“今日皇上又不会来了。”
正巧这时,宋成也推门进来,手上拿了一个火盆。
“宋侍卫,你这是……”桃花一愣,有些不解。
宋成也撒了个无关紧要却对阿庆很重要的小谎,“娘娘,方才奴才去找暖炉了,结果剩的暖炉不多,太后拿走了几个,剩下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剩下的皇上拿到长秋殿去了,晚上皇上在那儿歇息。”
阿庆顿时冷笑一声,看着桃花说道:“瞧见没,本宫就说皇上今晚不会来了。新纳的嫔妃,当然不能被冻着,皇上真是体贴人啊。”
宋成也没多言,走过来替她点上火,“娘娘,你用这个也行……”
阿庆忽然提高音调,怒道:“拿下去!本宫不需要!”
宋成也听话地灭了火,面无表情地将周围溅出的木屑给捡起,然后拿着火盆退下。
阿庆头发披散,忽然大哭起来,把桌前的东西全都一并推了下去,把什么瓶瓶罐罐都扔了,埋头抽泣。
桃花吓了一大跳,立即走上前安慰,哪料很少发怒的她却在那时将桃花也赶走,“出去,本宫什么人都不想见!”
桃花委屈,但也不敢多言,只好乖乖地退下,关上门。
诺大的昭华宫就剩下一个女子,她的背影看着有些许寂寞和脆弱,在案几面前微微颤抖。
一想到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妃嫔,她就特别愤恨,又愤恨自己的无力。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害怕,那种被抛弃的害怕。
这个皇后之位坐的让她惴惴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