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回忆在那一刻倾泻而出。
……
“皇上,匈奴屡次入侵,再三挑衅,老臣建议这次就直接斩草除根。”
“漠北地广人稀,若是前去,最好集中攻击,切勿走散。从秦岭一带出发,避开水路,口粮驿站会供给……”
“裴将军年少有为,这次定会打他个落花流水,臣以为皇上让其前去是为妙计。”
“爱卿你以为如何?”
“微臣谨遵圣命。”
……
大楚的军队历经坎坷,从塞外来到宫门前时,为时已晚,匈奴人早已包围了整座宫殿。
而他做为一员大将,理应誓死守在最前面。万千的侍卫被杀戮,鲜血横流,城墙上溅起飞来的血肉。
他万万没想到大楚皇权早已倾覆,奸人得逞,武宣帝早被人下毒而死。
到闭眼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湛蓝的天,朱红色的城墙还有金黄的琉璃瓦,与今日所见一样。
只不过物换星移,腥风血雨早已过去,如今的未央宫门前一片干净整洁。
新种的六月雪还有紫薇相映成趣,睡莲静静地躺在池塘,一枝枝夏荷挺出水面,亭亭玉立,皎洁无暇。再也不是当年尸横遍野、支离破碎的未央宫了。
这样,甚好。
宋成也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里虽有波澜,但面上仍是平静以及漠然。
“宋三,你怎么了?”南梁王看他久久没回过神的模样,嗤笑一声。
宋成也很快恢复之前的面色,他答道:“小的好久没来,见到这么庄严肃穆的景象,一时间有些激动。”
看他诚恳的模样,南梁王给他指了指东面,“等会儿本王去一趟乾宁宫,跟太后说会儿话。你从乾宁宫后门走,沿着那条小路过去,再往左拐,听懂没?”
这还用你说?老子闭着眼都能把这皇宫转一圈,不带迷路的。
宋成也微微一笑:“嗯,小的多谢王爷提醒。”
……
到了乾宁宫,南梁王整理了一番衣襟,便大步走向了乾宁宫。
“臣见过太后。”
宣德颔首,让他起身,眼里却是一番打量的意味,“不必多礼,你起身吧。”
南梁王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太后近日身体如何?腰痛的毛病可还减轻些?”
宣德瞟了他一眼,点头道:“是好些了,多亏你让人带回的药,哀家很是喜欢那味道。”
南梁王微笑:“太后喜欢就好,臣等几日再让人带些给您,这腰痛的毛病也能缓解。”
宋成也在门外虚眯着眸子,看着那个躺在美人榻上的太后,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他心中恨意加深。
这老太婆真是该死了。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来,他唇角的笑看上去有些邪恶,仿佛整个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他注视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他走的极快,脚下生风,很快就消失在了路口。
去冷宫其实有很多小路,宋成也选了一条最近的。快到的时候,只见草丛里钻出一人来,那人穿着宫里下人的衣服,带着帽子,看不清模样。
“少爷!”
云风也是跟着南梁王的车马偷偷溜进来的。
宋成也一见是他,对其微微笑了笑,然后道:“冷宫向来冷清,我若是将宋醒怜带出来,你负责把她带出宫去。”
云风点点头,又问:“那少爷您呢?”
宋成也走在前面,忽然止住了步伐,回头便是一张痞坏的笑脸,他沉声道:“我还有事,你不必操心了。”
也许是被他轻松无畏的口气给震慑到,云风愣了愣,这人却已经大步走远了。
冷宫比任何地方都要显得荒凉,杂草丛生,庭院破败。偶有一两只麻雀飞来,停在枝头,兴许也是嫌弃这凄凉的环境,索性很快飞走了。
沿着小路,就能看到冷宫的大门,门前连个宫女也没有,仿佛很久没人住了一样。
宋成也看到此景,脸色一沉,心情更是不好。
他推门进去时,房内坐着一个老宫女,她抬头看了看宋成也。因为眼花,也不知来者何人,遂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宋成也冷冷地答道:“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今日路过来看看贵妃娘娘。”
那老宫女一愣,奇怪地看着他,“贵妃娘娘?你说的是哪一个贵妃娘娘?”
宋成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冷笑:“怎么,这儿还住了好几个贵妃娘娘么?”
老宫女眯着眼,坐起身看向宋成也,“那是自然,你要是说找姝贵妃和虞贵妃,往里面走就是了。不过你若是找安贵妃,那就不用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成也凑近,剑眉微轩。
老宫女“啧啧”两声,“你是皇上身边的人,难道连这个都不知么?”
宋成也一抖衣袍,认真道:“不知,你说说看。”
老宫女一笑,一副看不起人的傲气模样,“安贵妃前几日投井自杀了。”
宋成也瞳孔猛地一缩,他抿紧下唇,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全然不可置信。
老宫女没理他,起身想走,宋成也却突然冲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居高临下,少年面若冰霜。
“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他盯着她,周身散发被压制的怒气。
老宫女被吓了一大跳,看着他满眼惊慌,妄图想挣扎喊叫。
还没出声呢,宋成也从袖中亮出一把匕首来,冷冷地威胁道:“你还想不想活过今日?!”
冷宫本来就没什么人光临,除了偶尔来看望的太监和宫女,几乎就是一片荒地,无人过问。
老宫女立即识趣地点点头,求饶:“您就放过老奴吧!老奴不会说出去的!老奴……”
宋成也收回匕首,睨了她一眼,“安贵妃到底为何投井自杀,你说的可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