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掺杂着野菜的粟米饭飘着白雾,冲进李仲恪的鼻孔里,飘散着清香。两道干辣椒炒腊肉和菜花,还打了个鸡子芽菜,就着一壶浊酒,令人胃口大开。
粟米有些硌牙,李仲恪吃着这顿对他而言略有点新奇的菜肴,却见李秋兰和江文泰一脸陶醉的模样,顿时知晓这种层次的饭菜恐怕二人并非时时都能尝到。
今天也是托了他的福,本是李秋兰准备为他中榜而庆贺一番的。
谁料到李仲恪的原身不争气,不仅没有中榜,还一命呜呼去也,招来了现在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自己坐在这儿,止不住感叹世事玄奥,竟真有穿越之事。
三人吃过了饭,江文泰就要告辞了。
“鹿仁,今日我爹听说是放榜之日,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尾大鱼,寓意着你从今往后鱼跃龙门。我出来得急,忘拿了,不若你跟我回家一趟,我拿给你!”
他放下酒杯,看着李仲恪说道。
看了看自家那快空了的米缸,李仲恪点点头,对李秋兰说道:“姐,那我出去一趟。”
李秋兰正在收拾碗筷,自然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嘱咐他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回家。
“近日外面闹灾,听说难民里面混进来不少逃兵和邪教的人,你可得小心。”
“放心吧秋兰姐!”江文泰拍了拍胸脯,道:“有我护着鹿仁呢。”
二人这便出了门,一路沿西,向着菜市口走去。
江文泰家的鱼摊摆在入河口边儿上的菜市里,生意不好不坏,偶尔还能接济一下李家。两人走的是近道,要穿过一小片北区。
这北区里面的居民相比起他们来说就要富裕一点,都是些商户。
两人走没多久,就听得有吹吹打打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干嚎两声。
李仲恪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下意识眼睛就往两边瞟去,却只见到一道黑影在巷子口一闪即逝,看不清是什么。
恰在此时,江文泰扯了扯他的袖子,道:“鹿仁,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叫你出来拿鱼的吧?”
李仲恪斜眼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忍不住了,笑道:“我当然知道不是,怎么了,有什么事非要避着我姐姐?”
“我想过了,鹿仁。”江文泰叹了口气,道:“那刘二虎家里有点势力,虽是个泼皮,但也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不若咱们还是凑点银子,把那钱还了。
我这里有个差事,三天就能挣三两银子,加上我藏在家里的铜钱,利息也够。
只是这个差事,不好当着你姐姐的面说,我怕她担心,妇道人家嘛……”
李仲恪打断他的絮叨,好奇的问道;“你知道这嚎哭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么?”
江文泰愕然,道:“这个?嗨,就是前些天城北周太爷家的老二么,不知怎的,突然就暴毙在房中,现下正出殡呢。
说起来我这件事还跟这有关,就是那周老二,虽然年近三十,家中又早娶美妇。
无奈何临到终了,连个一儿半女的都没有。
周老太爷家里有习俗,这人死了,不能连个守灵的长子都没有,所以就拿了一笔钱出来,请人当孝子。
我收到消息,这件差事他们打算交给牙行,我大哥过江龙是牙行的保人,就转给我了。
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粗壮,人家要文绉绉一点的。
就是鹿仁你这样的。
报酬很丰厚,三天就给五两银子,当然帮中按规矩要抽一半,我能拿到五钱,加起来刚好三两。
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