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况萧衾对他的亲近是那样明晃晃——留他同桌而食,慰他军务操劳,练兵回来出一身汗还特许他在宫中用她的温泉。
她疼惜起人来,哪怕只是一点,则足以让人晕头转向。
左青炀高兴得整个朝野都知道他最近春风得意,见者无不恭维他一句:将军好福气,得陛下如此青眼。
他不是知道收敛的人,得寸之后便要进尺,竟干起了恃宠而骄的勾当。
有传闻说他曾放言只要他活着一天,后宫便会如同虚设。宫中暗地里甚至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带把的,近帝身者,非死即伤。
萧衾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左青炀做得不是太过分,她也懒得分神去过问。
平日里虚情假意久了也会掺杂进几分真心,正如萧衾之于萧绸,本该斩草除根才最聪明,她却还明知故犯留下后患。
更何况,如今她慢慢接纳左青炀的心思是真。
久而久之,竟觉得就这样下去,似乎也并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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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吃食?”左青炀靠在明光宫外的柱子上,目光不善地打量了面前提着食盒的少年一眼,低嗤一声道:“御膳房什么东西做不出来,还要劳你大驾做给殿下吃?”
段暄自然说不过他,但也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并没有善意,因此只对一旁的渊虹说话:“前时姐姐胃口不好,我就做给她吃过的。”
少年抿了抿淡粉的唇,情绪低落但很礼貌道:“这位大人,我不进去也没关系,但你能再帮我把好吃的带进去给姐姐吗?”
渊虹不赞同地看了神情散漫的左大将军一眼,接过段暄手里的食盒,说道:“当然可以。我会同陛下说明你来过。”
段暄点点头,慢慢往回走,刚走出去两步又停脚转身,犹犹豫豫地看向渊虹问道:“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再和姐姐一起玩了?”
渊虹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左青炀截住:“把东西送进去吧,一会儿凉了怎么办?”
等渊虹进去殿内,他走向那还站在原地的清俊少年,低声轻笑道:“有这个觉悟就好。你在靠近她一步,我有好果子给你吃。”
“我讨厌你。”段暄恨恨看着他,万分不高兴地说了句,一转身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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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温柔,明光宫中,夜明珠散发着幽幽柔光,不致太过黑暗也不会过于明亮。如此清净本应是好眠的时光。
却有人偏要来扰人清梦。
萧衾自登基以来一向难眠,每日临睡前都须燃上安神香才能慢慢入睡。
这日夜里她侧身朝里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生出了些昏沉睡意,迷迷糊糊中却总觉得好似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种灼灼视线几乎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萧衾只道是自己的错觉,潜意识里并不愿清醒一下睁开眼睛,免得还要再费心去酝酿睡意。但是很快后背贴上来的温热胸膛,就让她猛然惊醒。
“殿下别怕……别怕,是我。”左青炀反应极快地用温暖的怀抱牢牢缠绕住了她,倾过身体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滚下去!”萧衾横眉低斥,颇为恼怒,力道不轻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左青炀却一声不吭,只有略显灼热的呼吸纷乱地扑在她耳边,一个大男人撒娇般黏黏乎乎道:“殿下,我发誓,就只陪你睡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干。”
萧衾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左青炀以为她是默许了自己时,她忽然低下头,重重咬了一口他横在她身前的手臂,素来好听的嗓音愠怒不已:“你还想干什么?”
左青炀受虐狂一般,被咬了这一下反倒咧嘴笑起来,说道:“殿下,我喜欢你啊……我想让你也喜欢我。”
殿下你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喜欢我?他想这么问她,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做人嘛,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