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萧衾的声音却在另一个地方响了起来。
段暄一把拽下蒙在眼睛上的发带,看了看刚刚摸过的渊虹,又看了看隔了两个人站着的萧衾,委委屈屈道:“你耍赖!”
萧衾手腕上原本有串佛珠,而渊虹的则是一副细银镯。可现在那佛珠却戴在了渊虹的腕间,她们两个换了。
萧衾摇摇头,问:“如何就是孤耍赖,难道不是你作弊吗?”
众人顿时善意地哄笑一片。
段暄更是觉得羞愤,两步过去一把扑近了萧衾的的怀里,藏着脸不肯再见人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就这么突然扑过来,并不算小的冲力让萧衾忍不住稍稍后仰了下。
见此情景,一旁的侍卫就要上去拉开段暄,刚抬起脚来,却见今上笑着低头的模样竟像带着几分纵容。
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办了,但接下来看见的一幕,顿时让他十分有眼色地收回了脚。
只见不知那少年说了句什么,宣惠帝竟开怀大笑起来。
事实上,还是萧衾先打趣问的段暄:“这么容易羞,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
段暄安静了一会儿,气哼哼地小声反驳道:“我可不爱哭。”
萧衾于是笑起来。
不远处,一身并不起眼灰色长袍的男人握紧了手中玄铁剑鞘,冷冷看着视线里亲密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眼底戾气四溢。
他不过这些日子没过问宫中,居然已经有人能够明目张胆赖在殿下身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瞎便罢了,竟还这般不知死活。
但是……殿下为什么不推开那人?
早前的无视与漠然已经将左青炀脆弱心防冲垮,如今见了这一幕,本就没有多少的耐心更是消磨殆尽。他原想循序渐进回到她身边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机会了。
男人唇角紧绷地大步朝河边走了过去,眼看就要走到近前,却好死不死突然对上了萧衾恰好扫过来的视线。
左青炀腿上绑了石头一般,当下竟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倒是萧衾眉眼沉静地看向他,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了句:“将军也来此游玩?”
仿佛他之于她,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臣子。
左青炀有一瞬间觉得项上人头千斤重,连点点头这样简单轻松的动作也做不来。他觉得眼睛有些干涩,费力地从喉咙挤出来一个单音节:“嗯。”
萧衾颔首,一时空气中蔓延沉默,年轻男人站在那里低着眸,不动也不说话,她想了想,只好又问道:“和太学吴博士家的女儿进展如何了?可有定下来?”
左青炀猛地抬头看向她,眸色微微发红,下颌紧绷得像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箭,他显然没想到萧衾会问得如此直接,其中坦荡和释然溢于言表。
当真是半点旧情也不念……这么些年过去,难道他在她心里竟连丁点痕迹也不曾留下吗?
他的目光凶狠而夹杂痛意,看起来吓人得很。段暄乍一接触到吓了一跳,忍不住躲到了宣惠帝身后,趴在她肩头悄悄地打量左青炀,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个人看起来好凶,像是要吃人一样。”
萧衾抬手安抚地轻拍了拍他,温声说道:“这是大将军,自然威严,不可胡言。”
左青炀看着那藏在萧衾身后的清俊少年,看着他的殿下面上难见的和颜悦色,恍然间明白——任何人都可以替代他,实在是太过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