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面前,红衣少年嘴角含笑,眉眼张狂:“倒也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
官兵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废了好大劲才爬起来:“见过七殿下。”
少年君子悦一身猎衣,肩上披着的是火红的披风,高高束起的长发间,若隐若现坠着流苏穗子的发带,一张脸比朝阳还耀眼。
望了一眼消失的马车,君子悦挑着眉,问道:“那是哪家马车?”
他刚回来就见那马车停留,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是谁。
到现在才进城,可谓是耽误许久。
官兵突然冷汗连连:“是、是...…”
君子悦似笑非笑,嘴角上扬,语气却有些冷,“这话很难回答?”
官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君子悦的脸色,连忙低头跪下:“是相府千金的马车。”
相府?
他唔了一声,没说话。
驾马在原地饶了几圈,见身后的人还没有跟上,君子悦有些不耐烦的‘啧’了声。
“婆婆妈妈的。”
丢下一句,君子悦驾马进城。
官兵不明所以,却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
前方又传来马蹄声,官兵小心翼翼的抬头,来的是七殿下的伴读好友杜若,官兵彻底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杜若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有所疑惑。
不是说好他去提猎物,城门口汇合去吃烤野兔的嘛,怎么人就跑了?
官兵只好又重复了一边他跟君子悦的对话,听完后,杜若有点沉默。
......
进城耽误了半响,到主街时,两边商贩早早就出摊做生意,吆喝声络绎不绝。
“阿绫。”
“姑娘你说。”阿绫立马勒了下马,放缓了行驶速度。
“刚瞧见了一家老铺子,传来的茯苓糕的味道很是正宗,你去帮我买一块吧。”
阿绫立马驾车到旁边空地停好,蹦了下车。
苏意轻声叮嘱:“只买一块,一块就够了。”
阿绫笑嘻嘻的回:“我知道。”
姑娘买茯苓膏从来不买两块,一块茯苓膏,省钱。
苏意听着远去的脚步,无声笑了一下,悄悄的撩开帘子一脚,看了一会。
阿绫还在排队,苏意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这周围的烟火气息。
在平安寺,十年如一日,平淡无波。
回到京城,短短的这一瞬间,就让她平静的心,掀起波澜。
京城,她回来了。
冥思中,耳畔传来一阵马蹄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似乎有人把车帘挑起,光照了进来。
苏意倏地睁开眼睛,手轻轻的捂住衣袖,低低咳了几声。
车内被阳光洒进,苏意端坐在阴影中,来人逆光刺眼,苏意眯着眼看了许久,才看清这人模样。
这张脸……
君子悦逆着光,手持一把剑挑着车帘,打量了半天。
他问:“你是那个......什么意来着?”
姓什么来着?
他突然卡了一下,不过他一向张狂,哪怕不记得人家姓什么,也丝毫没有羞耻以及尴尬,反而笑着问:“姓什么来着?”
他逆着光,跟金光佛祖似的光芒四射。
苏意无语了一会,一时间不明白他的路数,把目光收了回来,不吭声,眸子却一闪而过的亮光。
君子悦是个不守规矩的小霸王,也不知男女有别。
见苏意低头不说话,有点不耐烦的歪了歪头,“你是哑巴吗?”
苏意:“......”
你才是哑巴。
苏意低头不语,那垂下的睫毛闪的老快,只能听见她拨动佛珠的声音,浑身散发着无害纯良。
“哦,苏、意?”君子悦似乎想了一会,恍然大悟,自顾自调笑道,“传言只说病的只剩下一口气,没有说是哑巴啊。”
哑巴意:“......”
都不记得人家名字,还说人家是哑巴,有点想生气。
苏意手指抠了抠佛珠。
京城人多嘴杂,君子悦虽然不在乎规矩,但是却也不想被当做猴看,反正人已经回京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也不闹,轻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就骑马离去。
而在马蹄声离去之际,车内的苏意却挑起那车帘,偷偷的看了一眼离去少年的背影,不高不低的哼了一声。
等那红衣背影彻底消失,她才慢慢捂着胸口,眼里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