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暴雨不断,天气变化无常。
元泽有动过去看望他的念头,可又害怕此举使人死灰复燃,只好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在自己的小院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某日,午后。
在经历了半月之久的暴雨后,洛水镇居民终于迎来了雨过天晴的一天。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走出家门,享受这难得的日光。
杨烨大病初愈,被家丁推了出来,在后院里晒着太阳。
生死关头上走一遭,似乎一切都变得淡了起来。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不可释怀之事。
“元郎”
黄鹂鸟般动听悦耳的女声骤然响起,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
元郎……
这个熟悉的称谓,几乎将杨烨的视线一下子拉扯过去,死死地黏在不远处的一对璧人身上。
阿月站在梅花树下,手抚花苞。
元泽站在她身后,抬手为她折枝。
不经意地一抬头一低首,目光相触,两人唇角的笑意浅浅漾开。
宛若一张绝美画卷,两个人看起来,竟是这样的般配!
元郎吗?
呵!
没想到,这个曾专属于他的称谓,竟有一日,会被旁人唤了去。
不,现在,旁人又是谁呢?
原以为,生死一场,自己早已放下一切,可断不会想到,竟被这么一个称呼,击得溃不成军。
元郎,哈哈哈,元郎啊!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可释怀之事……
“这太阳,有些刺眼。”
“啊?”家丁一愣,抬头望天开始挠后脑勺,“少爷,这天气暖洋洋的,阳光也刚刚好,怎么会刺眼呢?”
“……”杨烨沉默良久,终是有气无力地道,“我累了……推我回去吧。”
不知为何,那名小家丁竟从这语气中听到了灰败之感。
像是一株鲜艳欲滴的牡丹,美则美矣,内里却早已由根腐烂,面临着衰亡的结局。
……
元郎,吾之思甚久,实难相忘。既无从释怀,那便寻解脱之法。
愿元郎与夫人,岁岁和睦,年年今朝。杨某一身残躯,不配挂怀。
所愿往后,你我止于此,再不提起。只当所梦一场,无他尔。
阿烨,绝笔。
……
元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抓着信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不好了!快来人啊,少爷自缢了!”
“快!快找医师来,通知老爷和夫人!”
院子里,家丁婢女互相穿梭着,整个场面乱到极致。
那捏于指尖的信封,终于飘飘悠悠,落了下来,沾染一地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