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薄总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洋溢着恬淡笑容,他右手拄着黑色的长拐杖,听司机说,他的腿脚不是很便利。
老薄总笑容可掬,和蔼慈祥。
“你就是伊沉?”
他的声音很苍老,却很有力。
伊沉点点头,她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放于身上,作交叉状。
“好好好!”老薄总欣慰的将她迎进客厅中。
在浅蓝色的沙发上,一身黑色西装的薄谌端坐于此,他手中攥着报纸,领口的纽扣不曾系全。
老薄总笑着介绍:“小沉,这是我儿子,薄谌。”
随后,他举着拐杖敲了一下薄谌的鞋侧,轻吼道:“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伊沉尴尬笑笑。
三人围着方桌而坐,老薄总那和煦的目光一直落在伊沉身上。
管家送过来几杯热茶水,紧张的伊沉端起来轻轻嘬了一口。
她放下杯子,脸上的笑极为礼貌:“老薄总,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老薄总向来是个单刀直入的人,他直言不讳的说:“你知道,伊晗吗?”
咔嚓。
她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往事的一幕幕如同电影片段浮现于眼前,可是最为深刻的还是她拎着行李箱离去的那天。
伊沉苦笑着:“当然。她是我的母亲。”
“唉~”老薄总惋惜道:“你母亲伊晗原本与我是十分交好的朋友,但是自从她因病离世之后,我每天都会想念她。因为伊晗在临终之前,一直委托我帮她照顾好她唯一的女儿。”
“她走得时候毅然决然,我当时不曾看出她有多么不舍得。”
伊沉冷漠如冰,面对伊晗的抛弃,她又爱又恨,想放下不肯松手,想继续恨却又无比怀念往日的种种美好。
至少,伊晗陪伴几年的时光中,她真的快乐。
“孩子,你误会她了。当年她之所以抛下你离家出走,完全是因为你的父亲辜负了她。”
薄谌跟伊沉没有什么关系,那日跟顾云晟所讲,只不过是为了确定照片中的人是不是伊沉罢了。
老薄总眼中含泪,眼眶红了一圈。
可是,任由伊沉再狠心,伊晗终归是她的母亲。
“所以呢?傅爸辜负了她,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抛下我,离开我?”
这么多年,鬼知道她在傅家是如何度过的。
伊沉又何尝不是眼含热泪,心如刀绞。
老薄总语气稍显哽咽:
“十几年了,我一直在为事业奋斗。眼下终于有空闲寻找你的下落,若你不想继续在傅家待着,我薄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他内心的愧疚,只不过是当初答应伊晗的事情没有做到而已。
世态炎凉,有情不能饮水饱。
“谢谢老薄总!我现在在华山住的也很好,倒是不劳您操心。”
老薄总深知伊沉仍在责怪伊晗当年抛弃她的事情。可他如今能做到的,唯有物质上的富足,其他的,他也没有办法给。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压抑的氛围。
薄谌抻了抻微紧的衣领,面色森寒。
“世间万物都有源头。只要你自己过了自己这一关,你就会知道,所谓的抛弃究竟是在多么无助的抉择下,才迫不得已做出来的。”
薄谌紧抿唇瓣,眼里流淌着极浅笑意。
倏地,伊沉抬眸看向他。
恰巧薄谌也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