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言之有理,念儿倒是没想得细致。
“三叔在府中吗?怎么静悄悄的?”念儿说话间已经往后院走去。
雪倩不疾不徐道:“进宫去了,今日我们自己练。”
“进宫?皇宫?”念儿眼珠子骨碌一转,笑着问道:“皇宫好玩吗?我还没去过呢。”
“黑压压的,冷的叫人哆嗦。”雪倩极不喜欢那个地方。
“可我听说皇宫富丽堂皇,金雕玉砌。还有,在最高的城楼上,叫望月楼,可以将整个太康城尽收眼底,尤其在夜晚可以望见一整片灯海。极美……”
那座楼台念儿心驰神往已久。
“我听说望月楼是皇上特意为皇后建的,皇后母家在塞北,与皇宫遥遥相望。皇后每每想家时,便会去望月台上。”归云娓娓道来。
“这皇帝昏庸,没想到对妻子还挺深情呢。”
“可惜,许皇后被禁冷宫之中。”归云深深地叹了口气。
“啊?为何?”念儿和雪倩异口同声。
“无人知晓,几年前有妃子背后议论许皇后,被皇上听到,赐死。此后,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无人敢提及皇后。”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大家传说最多的是宜妃,确实未曾听闻皇后。归云,你知道的真不少。”
归云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太多了,引起大家怀疑便不妙。她并不想故意隐瞒什么,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于是很快的含糊过去,“我也是原来在府上做工时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些。”
姐妹仨趁师傅不在,可以好好玩闹了。想到玩,念儿像脱缰的野马,奔去热闹的北街。那天和雪倩还有程玉一齐,匆匆忙忙的没能玩尽兴,现在可以补回来了。
白天的北街上小贩子更多,新奇玩意更是数不胜数。雪倩温和少言的,总是端着心事一般,今日父亲进宫,不知道是不是和塞北战事有关。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根本没心思去闲逛,走马观花一般陪伴着念儿。归云在一旁看出来了,也不做声。
三人各怀心事。
闷沉的延德殿中,丝丝冷意侵骨。“阳城快守不住了。”皇上的声音带有一丝颤抖。
“傅家军可随时出征。”
“我很清楚是怎么坐上这把龙椅的。若不是你和乔岳在危局中鼎力相助,我这个外姓王侯早已不知葬身何处。”傅坚听着,听出皇帝的落寞。
他缓缓绕过书桌,又缓缓地下了台阶走到傅坚身边,步伐再不像从前般矫健。
靠近傅坚,低声说道:“当年我信你们,当上皇帝后,我怕你们。”
傅坚愣了愣,眼前的皇帝他恨过,现在呢,心里确是说不出的一番滋味。
天下君臣皆难过此关。
傅坚跪下,坚定说道:“此战完,傅坚愿解甲归田。”
“粮草已先行送往阳城,明日大军秘密启程。还请傅将军再多留几日。”
“是。”
皇帝已出殿外。
傅坚立即赶往兵营,召集来左右亲信和原来的傅家军,安排好出发时刻,列队阵型。
军中机密只有傅坚和几位亲信知晓。皇帝此次定是担忧内奸里应外合,看来皇帝并不是糊里糊涂。
沈将军生死未卜,让傅坚更加小心。
赵丞相府中的鹦鹉会说吉祥话了,赵丞相听得笑了,不过笑里藏刀。“李将军,你可有何打算?我的鹦鹉都学会讨喜了,李大将军的法子呢?”
李晖不像赵鹤庆一般稳若泰山,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停来回踱步。“我倒是想有法子,皇帝一直称病,几次面圣都被拒之门外。出征的日子也无从得知,这次宫里的口风真紧啊。丞相,你说,这下一步?”
他刚说完,门外就有人敲门,“江城一别,许久未见,不知赵大人还记得鄙人否?”
赵鹤庆悠然道:“下一步来了。”随后示意李晖坐下,对着问外说道:“快请进。”
一位白衣男子生的俊秀,身形如挺挺的柏树,唯有一点不足,便是太过瘦弱。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和重病者无异,未到寒冬季节已经披上貂皮大衣。
在门外说话也是气息不足,听着轻飘飘的。李晖没见过他,但有些惋惜:好好的身板和模样,怎么病恹恹的,倒是白瞎了。
“来人,拿来皇上赐的金丝鲤鱼鹅绒垫。”赵鹤庆刚说完,仆人就匆匆去取。皇上赐的宝贝不少,赵鹤庆却是不喜张扬的人。这里的用意深了,那青年男子也明了。
仆人将鹅绒垫铺在木椅上,男子笑道:“赵丞相果然是皇上倚重的大臣,连鹅绒垫如此细致的物件都想到了。在下万万受不起。”
见他推脱,赵丞相哈哈一笑,“小岁爷什么珍奇没见过,赵某是班门弄斧。太康城不比江城四季如春,小岁爷要注意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