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慌乱地敲打着键盘,“不送。火车站离得很近,不用急着走。”
“安检太麻烦,我还得先到上海,从上海坐飞机飞台北。那我走啦!”说着他坐上车,扬长而去。
等我再一次奔出去,发现早已没了他的踪影。不知怎么回事,我慌忙地锁上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
“火车站。”
车不一会儿便到了,我来到火车站,安检不让我进入,我只得发信息给他,“车还没走吧,我在一楼,安检这里,我进不去。”
我正等着回信息,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哎呀,你没进去吗?”
“是啊!我在那边看了看,时间还早。你这是舍不得我走?”
“你说呢?”
“走吧,我今天不走了。”
“为什么啊?”
“我再多呆一天。明天走。”
“车票机票不是定好了吗?不走不是浪费了吗?”
“我已经改好签了。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想一想去哪里?我听你安排。”
“我们可以去上方山爬爬山,再去石湖走一走。市区太热闹,我们这一天要远离尘嚣。”
我们就这样来到上方山,手挽着手,顺着山路一直向上。久不爬山,走了一会气喘吁吁。在大石之下坐下,“梅丽,你要多运动,下次来台北,我再带你去爬山。”
“好啊!”
到了山顶的时候,我们站在巨大的石块之上,极目远眺。
“梅丽,我爱你。”我惊讶地望向他。他大声地叫着,回声阵阵。
“好啦。你看别人笑我们呢!”
“管他呢!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想大声叫出来。你也可以试一下。”
“我才不要呢!”
“试试嘛!”
“不要啦!”
玩闹了一阵,我们便往山下走。他有时背起我,有时又像一阵风一样,抓着我的手飞奔。出了上方山,我们沿着石湖慢慢地溜达,当来到三岔桥前,我们停了下来。双曲拱桥,大跨低拱,看起来造型轻盈。
“这个桥有三个叉呢?”
“三岔桥,顾名思义,即桥分三个岔口,三个岔口通往三个不同方向。听说三岔桥在修造前,附近不是大片的湖水,就是大片的农田。村民想要去农田干活,都必须划着小船去,非常不方便。后来,吴县桥梁队说要来这里造桥,可是普通的石桥无法解决当地的实际问题,在一番研究考察下,吴县桥梁队工程师绘出了三岔桥的图纸,三岔桥一面连通村上,一面通往渔家村、杏春桥方向,一面则连通村民们需要划船去的农田和一个渡口。”
“有意思。”他说道。
“我们来做个游戏,这不是三个叉吗,我们来做一个游戏。我这里有个手巾,先蒙上你的眼睛。我带你绕几圈,之后你走上哪条,就代表你的选择。在那之前,我们先把这三个叉分别起一个名字,这条代表;事业,那条代表爱情,最后那条代表家庭。蒙上眼睛看你会选择哪一条。准备好了吗?我先给你系上。”
“好了。”
我蒙上了他的眼睛,他转了几圈,完全分不清方向。他直起身子往前走,走上了我用树枝写的爱情那个叉上。
等他立定,我解开手巾,他笑了。
“根本不对嘛!”我说道。
“很准啊!”
轮到我了,系上之后,我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开始领着我绕圈,我不知我会走上哪一条叉上,只是按直觉向前。
“可以停了吗?”
“可以。”
他解开结,“当当当当,是‘事业’。看来痴情的是我。”
“我这样的小女子能有什么事业可言啊?一点不准。”
玩累了之后,我觉得我们该回去了。
“梅丽,你还想去昨晚我们呆的那里吗?”
“还可以去吗?”
“当然啦,只要你想去。”
我们叫了辆车,再一次来到昨晚梦竟一般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梦境都在我的眼前显露,这一次我得以看见它的全貌。在金鸡湖、独墅湖双湖核心位置,城市顶级的高端别墅区。临湖而居,贵胄所在。
吃完晚饭,在庭院中小坐。今日爬山游湖,不觉有些累了,我便回到房间休息。睡前我随意地拿了一本书看了一会儿。
“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我陪你在这里呆一会儿,我想在你这里躺一下。”
我点了点头,他在床的一边斜靠着。
“你在读什么?”
“《霍乱时期的爱情》。”
“有趣吗?男主角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很有趣,男主角是个既专情又风流的人。我猜很多作家在写作的时候无聊得要死。我真正羡慕的是像你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就活得很精彩,在年轻的时候就很成功。”
“成功?我哪里成功了?”
“我想,多数人会认为,能住在这里就是成功了。”
“这哪里是成功,相反,我觉得我自己很失败,我忙碌到无暇去享受,没有可以半夜谈心的人。半夜我倒是经常开会。”
他说着苦笑起来。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果,“我帮你削个苹果吧?”
“不要忙了,你的意思是你这样的不算成功喽?”
“成功没有标准。”
“从某个角度,我觉得你是很成功的啊?”
我笑了起来,“我常常觉得没有安全感,从这点上,就不算。”
他再次躺了下来,我继续读着,偶尔偷看他一眼。
“故事的结局好吗?”
“不好。”
“你还没有读完怎么知道不好?”
“我读过一遍了。我知道他们最后在一起了。”
“在一起,为什么不好?”
“在一起的时间太晚,晚到两人随时有可能进坟墓。那还有什么意义?”
“梅丽”,他说着合上我的书,随手丢到一边,“现在怎么样,不晚吧?”说着充满着无限的柔情看着我,我怔怔地望向他。他抬起他那微微颤抖的手,开始抚摸着我的脸颊,接着颀长而健硕的身体轻轻下落。另一只手顺势按上的电动窗帘的开关,美好的月色就这样被缓缓地挡到了帘外。
窗帘刚合上,忽然有人在院子里说话。
“谁啊?”
“不知道啊?”
Henry不得不赶忙起身,顺着人声寻去。
“Henry你没走?我是按你的嘱托来给你收拾来了,密码我可是想了半天。”
Henry敲了敲脑袋,这才想起之前告诉周平密码的事情。“我改签了,明天飞。”
“你改签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今晚心情有些烦躁,就想到你这里安静一下。不打扰你吧?”
此刻我在屋内,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纠结着要不要出来的时候,周平居然走过来了。Henry企图让他不要往里进,可没有成功。
“你小子,今天有些怪怪的,你从来不会轻易改变计划的,肯定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里。”
“周平,Hi。”为了避免被他发现的尴尬,我主动现身。
“梅丽,你怎么在这里?”
“我呀,和你一样,我来静静啊?”
“我是说,你们……”周平一下子结巴,说不出话来。
Henry此时有点气恼周平突然出现,但依旧保持着他的风度,没有说什么,张罗他到客厅来。
“是啊,就是那样!”Henry说道。
“不是那样的……。”我忙说道。
“Henry,有酒吗?”
“有啊!”
“我想喝点酒?”
“你确定?你肯定开车过来的吧?”
“没事啊,请个代驾不就行了。Henry你是为了梅丽才多留一天的吗?”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我的想法你不要在意啊,你们不是一路人。梅丽,我还是有机会的吧?”
我苦笑了一下。
周平有点微醉的时候,Henry建议他抓紧时间回去休息。
“我还是走吧,不然就讨人嫌了。”
“周平,你叫了代驾了吧,载我一程。”
“你现在也回去?”周平问我道。
“是的,我怕民宿里有事情,还是早点回去。Henry,你就呆在这里?”
“明天我一早也就走了,就不过去了。”Henry回道。
我们向Henry道了别,便回了。
白日晃荡了一日。晚上很快进入梦乡。等我醒来,收到一则繁体的讯息:丽,我走了。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所以,不必为短暂的离别伤感。Hen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