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纵歌擒住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身宫装的女子,她眉眼间是与常人不符的城府,“你是……你怎么会是碧游?”
“那你又怎么是二皇子了,”沈绿袖流下一行清泪,“你怎么会是二皇子呢?”她不断地重复着最后的问题,却止不住喉咙中煎熬的哭泣。
楚纵歌抿了抿唇,淡淡道:“碧游?你真是碧游吗,你怎么会成为皇帝的游妃呢?”
沈绿袖含着眼泪点点头,“我是碧游,也是皇上的游妃。”
“还是流香组织的少主,”楚纵歌神情淡漠地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她,手指慢慢碾磨那卷纸条,“原来是这样惨烈的结局,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
“是……摄魂术吗,”沈绿袖咬了咬唇,“我记得摄魂术可以让人的魂魄在另一个人身上重生。”
楚纵歌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那当年夺嫡之事,也怕是你在身后暗算吧?”
沈绿袖的眼神黯淡下来,也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楚纵歌眼眸中只剩下烛光的影子,他的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你为什么要同我讲实话,你本来可以隐瞒下来的?”
沈绿袖强硬挤出一丝笑意,“要是不告诉你又能怎样,尉迟少泽恐怕就是叫你来除去我的吧,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你是二皇子了,没想到还真的是,能在临死前见你一眼也是很好的,算是完了我的心愿。”
楚纵歌哑哑地开口道:“太子他对你好吗?”
沈绿袖阖上双眼,“对我好,你就不会在齐国遇见我了。”
楚纵歌的眼里只有外面空荡荡的夜色,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滞许久,他终于打破了沉默,“我看你很疲惫,你先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你等一下……”
楚纵歌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沈绿袖像是做完人生中最后一件事,用尽全身力气问出口:“你一直记着我,是因为……”
“不是,”楚纵歌干净利索地打断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是,我记得你是因为我把你当亲人,不过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我想得太多。”
沈绿袖的声音犹如撕裂的纱衣,“那你会原谅我吗?”
楚纵歌冷哼一声,“你当年害我如此,是想要我如何原谅你呢。”
沈绿袖眼里流露出绝望的颜色,“我知道了……”
罗凝海在一片凝滞的夜色中看到平原里燃烧的火焰,然后是触目惊心的兵荒马乱,她捂住胸口一声尖叫,看到哥哥的满是血痕的面孔撞上了自己。
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眼眸中是掩不住的惊慌失措,肺中的空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只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差点无法平缓住。
“娘娘,你没事吧?”
罗凝海呆滞了片刻,转眼对上良婕妤关切的眼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尔槐帮翻身而起的她掖住被角,含笑道:“娘娘,东北的消息传过来后,皇上就急着去上书房了,嫔妾听说娘娘晕倒了,就马上赶来钟翠宫服侍娘娘了。”
“哦,”罗凝海弯弯唇角,“你倒是有心了。”
宋尔槐羞涩地低头笑笑,端过来一杯安神茶,“这是嫔妾分内的事情,娘娘刚才是做了噩梦吧,嫔妾按御医的方子熬了一杯安神茶。”
罗凝海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腕,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瞳孔忽然一紧,“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噩梦,你是有身子的人,也大可不必来照顾本宫。”
“嫔妾没有关系的,这龙胎两个月都不到,”宋尔槐垂下的双眸中都是慈爱的光芒,“还是娘娘的身子更要紧,东北战事紧张,皇上呆在上书房接见大臣好一阵子,这段时间没法来看望娘娘。”
罗凝海唇边扬起一丝悲凉的笑意,“本宫心里清楚,劳烦你了。”
“嫔妾没有关系的,”宋尔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娘娘,你没事吧,罗将军的事情……他为国尽忠,是了不起的英雄。”
罗凝海扯起嘴角,眼眸中看不见一丝情绪,“的确是了不起的英雄,本宫为有这样一位兄长而感到骄傲,已经不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