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泽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如今既已确定他便是月儿的孩子,那他就应该承担起他该承担的责任,可若他执意要跟这个叫佛肃的女子在一起,那便有些难办了。
风泽转动着手里的夜明珠,心里思绪万千,他定了定心神,决定先将南予的鲛人血脉觉醒“你既然是我鲛人族的血脉,从今日起便留在这里吧,待后日祭祀礼上我便替你觉醒鲛人族血脉。”通知一般的语气,不容置喙。
南予却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兴趣,他拿起桌上的糕点,放进佛肃的手中“这个糕点还不错,你试试?”
他的做法无疑是落了风泽的面子,佛肃看着南予手中的糕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见她久久不接糕点,南予拉起她的手,直接将糕点放进了她的手心,随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风泽“我并没有在这里长久停留的打算。”
“放肆!”风泽原本就不太满意他的态度,如此便更不满意了“你既是我王族血脉,我便不能放任你自甘堕落。”
听了他的话南予冷笑起来“自甘堕落?我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这二十年我没有受过鲛人族的恩,你们自然也无权替我做任何决定。”
当年若不是师傅和师娘将自己带回,如今的他怕是已经不在这时间了,他南予这辈子只想做人,不想做鲛人。
“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必须觉醒鲛人血脉,要不然你们谁也别想从这离开。”面对南予的强硬,风泽也不甘示弱。
南予听完嗤笑一声“怎么,这二十年来都未曾寻过我,现在你们血脉凋零,倒是想起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凡人了?”
“你。”见他如此不上道,风泽十分恼怒,手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风铃见两人有针锋相对的苗头,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若知道怎么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在外呢。”
虽然在有些事上她和风泽有不同的意见,但是这件事她必须要向南予解释清楚,就算不能说服他回到鲛人族,也绝不能让他心怀怨恨生了隔阂。
一边的佛肃此时大概听出了整个事情的原委,她深深的望了一眼一旁的南予,有些担心他若是知道是自己的生身父亲造成了他母亲的死亡,他是否还能如此一般平静,佛肃心中万千思绪,却不知如何破解现在的这个局。
“当年你的母亲,就是我姐姐,为了......”
“阿予,我们走吧,我,我不想在这里。”佛肃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出声打断了风铃的话。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南予一听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是,总之,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快走吧。”佛肃拉起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就往外走去。
风铃见他们真要离开,连忙拦在他们身前“小肃,有些事他必须知道,他可以选择不留在这里,但是我必须要让他知道我们没有抛弃过他,他若因此事心生怨恨,于他的修仙之途十分不利,你也不想以后他在这方面出岔子吧。”
“可是我......”佛肃自是知道她说的话在理,可是那样的真相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若他知道自己是被算计来的产物,自己的母亲又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他如何能承受的了,她不想管以后,她只想在这一刻好好保护他。
“肃肃,让她说吧,否则我们走不了的。”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佛肃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可是阿予,我,我不想你承受这些。”话还没说完,就先红了眼眶,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落在南予的衣袖上。
“我懂,可是肃肃,我只有弄清楚自己的来历,才能给你一个未来。”南予抬起手轻轻的擦掉了她眼角的泪珠“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因为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你就别哭了,坐在一旁等我,待事情结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南予拉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转过身看着仍站在门口的风铃“你要我知道什么,你说吧。”
风铃正想开口,风泽便起身抽走了禾知晏一直捏在手里的忏悔书和风月的手札朝南予了扔过去“让他自己看,那些事我不想再听一次了。”
风铃点了点头“那你便自己看吧,若有疑惑的地方,你可以问这里的人。”说完她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禾知晏,这或许就是人们的逃避心理吧,那些让人伤心难过的事,大家都会出于本能的避开,以免再伤心一次,只是不知道造成这一切悲剧根源的他,能不能承受的住大家的拷问。
南予拿着书册回到座位上翻阅起来,屋内的几人虽各怀心思,但在此时没有一个人打扰他,整个屋子霎时间静了下来,只听到“沙沙”的翻书声。
时间缓缓流逝,整个翻阅过程中南予的脸色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有佛肃从始至终都拉着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细微的变化,而这些变化是南予自己都不知道的,比如他摩挲着的手,又比如他紧绷的身躯,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应对,佛肃还从未见过如此的他。
随着南予的双手将手中的书册合上,房间内紧绷的气氛有了些许回落。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或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禾知晏的嗓音有些许粗嘎。
南予看着他,见他一身狼狈,又想起自他进屋开始便没有人主动搭理过他,开口问道“你就是禾知晏?”
禾知晏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和风月眉眼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神情恍惚。
从他跟着佛肃进王殿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做好被所有人唾骂的准备,他现在活着,只是为了给她的家人一个交代,虽然这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但这是他在自我了断之前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