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直说:“姥姥住院了。”
何湘南情绪淡定:“怎么回事?”
“这边要拆迁了,舅妈想要分房子,在姥姥的饭菜里下了农药。”
何湘南:“你外婆现在怎么样了?”
孟依声音越来越小,语气哽咽:“在住院,你能不能…回来看一下。”
回来看一看姥姥。
何湘南沉默了会儿,才道:“妈妈最近有点事情,抽不出时间。”
“什么重要的事啊?”孟依激动起来:“姥姥现在都这样了,你还不回来,你…”配为人子女吗?
剩下几个字,孟依没说出口。
“妈妈现在真的抽不出时间。”
孟依已经满眼失望,点点头:“好,你不回来…”她接着说:“我也不会回去的。”
挂了电话,孟依站在那里发呆,看着病床的姥姥,突然觉得,一切是那么不值。
生儿育女有什么用,遇到这么不孝的一对儿女。
江宁听到了电话内容,走过来,揽住孟依的肩膀,安慰她:“没事,我们俩也可以照顾姥姥。”
律师是江宁找的,孟依只需要做决定,其他的都是江宁来操心。
律师找孟依拿了医院的诊断报告,又回家去把姥姥没吃完的饭菜打包送去检验。
可事情,远比孟依想象中的麻烦,第二天,孟依素未谋面的舅舅回来了。
他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只有过年回家一趟。舅妈平时在超市帮人搬搬东西,照顾两个孩子的起居。
凭心而论,舅舅家庭不算好,甚至说过的很艰难。
舅舅脸饱经风霜,头发尽白,背部佝偻,眼角鱼尾纹凸显,虽只比何湘南大了五岁,但何湘南保养好,她们兄妹俩看起来更像是两代人。
舅舅进了病房门,看了一眼病床的姥姥,她还没醒。
舅舅伸出满手是茧的手,要握住孟依:“孩子,我是你舅舅。”
孟依往后躲了一下,淡淡回应道:“嗯。”
“这事儿我昨天听说了,都怪你舅妈不好。”舅舅又说着那些老掉牙的陈词:“我一定好好说她,锦昊和金晶还那么小,我们家不能这么散了,你能不能…”
孟依表情淡漠:“舅舅,你从进门没有问过一句我姥姥现在身体怎么样。”
连住院这么大的事,舅舅都一句不问,若不是因为涉及舅妈,他估计连回来看一眼都不肯。
别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亲情关系闹成这样肯定双方都有错,这句话太绝对,这个世界多的是好心没好报的人,也多的是生下来就是白眼狼的人。
舅舅脸尴尬了一下,孟依直说:“我会正常走法律程序,你不用跟我求情,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亲人。”
“好好好!”舅舅手指着她,憎恨的看着孟依:“你果真跟你妈一个德行,心狠绝情,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妈我不知道,”孟依笑着说:“但我知道你这儿子做的实在不怎么样!”
舅舅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孟依:“你这贱蹄子,看我不教训你。”
手还未落下,江宁抬手拦住,垂眼看着舅舅,声音冰寒:“你敢动她一下,我让你全家滚出云林。”
江宁手一甩,舅舅被丢在地。
姥姥被争吵声闹醒,呼吸沉重起来,孟依赶紧跑过去,姥姥缓缓睁开眼,看见孟依哭肿的眼,问:“孩子,我在哪儿啊。”
“在医院。”孟依握住姥姥的手,又哭了:“你终于醒了。”
舅舅忙慌跑过来,在那里卖着可怜:“妈,银凤现在还被关在派出所,你不能让我们家妻离子散啊。”
孟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江宁直接把他拉出去,一阵关门声,把舅舅的声音隔离在外面。
孟依扶着姥姥起来,拿了个抱枕垫在她身后,然后把桌子面买好的饭打开,递给姥姥。
姥姥眼神不自觉往外看了一眼,眼神充满留恋。
对亲人的留恋,不管受伤多少次,可还是回头,就像没有底线一样。
不管孟依跟姥姥有多亲,但都不能否认,孟依跟姥姥只生活在一块一年多,隔代亲远不如亲生的感情来的浓烈。
姥姥最挂念的,就是舅舅和何湘南。
可是,何湘南不肯回来,舅舅来看也不是因为姥姥生病。
突然觉得,可怜又可悲。
孟依将她这些眼神收进眼底,手下的动作没停,笑着说:“姥姥,给你买了一些清淡的粥,刚洗过胃,先吃点清淡的,等今天回去,我给你炖点鸡汤。”
姥姥没应声,盯着孟依良久,问:“你做了什么你舅舅要这样?”
她的语气并没有责备的样子,而是担忧,担忧孟依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伤害舅舅。
孟依用力抿了抿唇,垂着眼,眸色冷淡:“我报警了,舅妈现在在拘留所。”
“你…”姥姥一时气结,看着孟依,打翻了她手里的饭:“谁让你这么做的。”
孟依看着手里的粥洒了一地,心里没什么异样,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
江宁也说过,这件事不能听姥姥的,老人永远讲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万事兴。
孟依站起来,抽出两张纸擦擦自己的手:“我报警了,舅妈涉嫌杀人,这是刑事案件,不是私聊就可以解决的。”
孟依压制着心中的闷气:“我再去给您买粥。”
刚出门,就看见外面两个彪形大汉守着门,江宁跟这两个人的身材比,难免看着劲瘦了点。
江宁:“担心你舅舅再来闹事,我找人看着了。”
孟依点头,转身往外走。
江宁跟,从下面握住她的手,一句话都没说,陪着她静静走出去。
买了粥回到病房,孟依把东西放在桌子,江宁跟着孟依进了病房,刚轻悄悄的把门关,就听见姥姥说:“你让我出去,我去跟警察说,那农药是我自己不小心吃到的,跟你舅妈没关系。”
孟依心下冷静:“姥姥,你这么做,我就走。”
不能以理相劝,那就直接威胁好了。
“这件事你不听我的,我走。”她眼睫未抬,语气冷冰冰的:“我和舅舅,你选一个。”
江宁走进来,拉着孟依相劝,皱着眉说:“姥姥才刚醒,别说那么严重的话。”
孟依管不了这么多了,气到胸膛发抖,看着江宁:“刚醒,就要下床替她儿子去辩解。”
刚醒,不顾自己的身体,想的全是他不孝顺的儿子。
孟依把粥放到她面前,扔下一句话:“姥姥,你自己选吧,你要是要去帮舅妈说情,我今天就搬走,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