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泽千雪终于明白了阿怂的意思。
“你是想说……是她放弃了自己吗?”
“她离开的时候,你不也没有挽留吗?那时候你应该和现在的我想的应该是一样的。”阿怂叹了口气,“我觉得你的性格和我有点像,都是那种尊重对方选择的人,秋山雨肯定是跟你说过想留下的,可她最后离开了,说明她对那个家庭还有眷恋,哪怕她说过多次的想要自由,依旧改变不了她内心深处的枷锁。”
“血缘,就是最大的枷锁,他们用那种看似珍贵的生命成本拴着自己的子女,一代一代地将枷锁牢固,直至无法挣脱。”
阿怂和樱泽千雪在性格上确实是有很多共同之处,在面对秋山雨的选择上,他们的选择出奇的一致。
秋山雨一共反抗过两次,第一次,她跑到了阿怂家里寄住,阿怂也尊重她的选择,帮她瞒了下去;第二次就是樱泽千雪与秋山雨的照面,樱泽千雪也说过可以留她下来,可秋山雨最后还是心软地跟着她父亲离开。
这在阿怂看来,其实是已经失去了挣扎的状态,反抗也是会累的,越是反抗,越是看不到任何成果,就丧失了反抗的动力了。
“我以前的师范学校的一个毕业生,去偏远的山区支教,没过多久就哭着回来了。那种地方,想要学习的人也存在,但他们每天听着父母那封建的观念熏陶,一辈子也出不了大山,因为那些地方的父母就是用血缘为枷锁拴住了他们。更不用说那里的学生基本读着书哪天就结婚了,更多的人根本觉得读书无用。
我以前觉得扶贫并没有那么难,可现在我才发现,扶贫不难,真正难的,是扶正他们那贫瘠的思维。如果一只鸟没有飞往蓝天的意向,再怎么扇动翅膀也只为了自己吹风。”
“阿怂……”樱泽千雪走到了他面前。
“感谢的话就不用……”
啪——
阿怂被她打了一巴掌。
“蠢货。”樱泽千雪鼓着腮帮子撅着小嘴走入了阿怂的房间。
阿怂跟在她身后,只见她伏到床底下,探着手在找什么东西,下一秒她将床底下的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宽大的油画,樱泽千雪反握着那副画,将画中的内容在阿怂面前摊开。
画中是宽阔的F班教室,画中有佐伯、菱博文、李普、樱井修、耕山渡礼、风见月、阿廖沙、日川钢板、橘左京,还有阿怂。
“我昨天也是认为秋山小姐她其实没有逃离的勇气,可我看到了这幅画。”樱泽千雪将画翻了一个面。
画的背后写着这么一句话:
天神中学也许不是一座成绩优异的名校,但一定是某人心中无法替代的回忆,如果这幅画能够为重建校园尽到绵薄之力,我不胜荣幸。——秋山雨。
“她打算在天神中学打出名声后将这幅画作为自己的封笔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樱泽千雪把画放到床上,自己走出了房间。
阿怂愣在原地,看着铺陈在床上的画卷,沉默不语。
秋山雨应该没有去过F班才对,可她画里的地板纹路清晰可辨,一时间,阿怂沉入画中,感受着一个月前只属于F班的宁静。
樱泽千雪走出门口的时候,她还在期待着阿怂会跑上来追问秋山雨的情况,可阿怂站在床前,没有要动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心里为秋山小姐今后的命运担忧,但她也不想去逼阿怂,她向来尊重他人的选择。
门合拢而上,可锁舌没有弹出的声音。
她皱着眉把门再次推开,阿怂就站在门后,吓了她一跳。
“门又坏了……”阿怂看着锁舌固定在门锁中,喃喃自语。
他忽然又想起,佐伯帮他修了两次这个门锁,而他也因为贪小便宜没有换锁。
让他沉默的,还有那天佐伯无键夜里和他的谈话,阿怂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他身上背负了很多,尤其是海堂秀襟的遗愿托付给了佐伯。
原来他一直欠佐伯很多声谢谢。
“婚礼在哪举办?”
樱泽千雪露出了微笑,她看到阿怂眼里闪着光,坚定而深邃。
“在明治神宫。”
“知道了。”
阿怂走下前院,坐上了越野车,看向旁边睡下的阿廖沙与风见月,“别睡了,要出发了。”
阿廖沙迷茫地睁开眼,带着弹舌的口音问:“去哪?”
“明治神宫。”
风见月也被吵醒了,“什么明治神宫?去那干嘛?”
阿怂瞟了他一眼,回了两个字。
“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