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宋荣安直起身，“啧啧”摇头：“可以啊，这么点时间还要秀一把。”

左星予瞧见乌念云飞快端正坐姿裹上了被子，对宋荣安不合时宜的打扰很不满：“又没让你过来看。”

宋荣安撇撇嘴，干脆一屁股坐到他边上，掰着左星予的手冲乌念云道：“小云，下次咱们拉个群吧，一块儿视频。”

左星予挣开他的魔爪，一个清晰的白眼飞过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开你电话会议去。”

乌念云没来及说话，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转移话题：“宋总，明天我就可以到公司报道了。”

宋荣安刚张开嘴，左星予就已经不高兴道：“你才刚好，不用这么着急的。”说着还瞥向宋荣安。

“……”宋荣安朝左星予竖了下中指，鄙视他因私废公，“老左说的没错，更何况若岚这段时间要处理家里的事，也没什么时间到公司来，你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

这些天乌念云跟费若岚的联系不多，她也不清楚费若岚在忙什么：“若岚姐家里怎么了吗？”

宋荣安没说话，跟左星予对视一眼，同时叹气。

休息时间到了，他们又要去开会了，左星予便跟乌念云说，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跟她详细说。

挂了视频，乌念云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太安心，给费若岚发了条微信。

“若岚姐，我明天去公司，你去吗？”

乌念云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快凌晨，费若岚没准已经睡了，于是只好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念云朦朦胧胧有了点睡意，枕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猛然清醒过来。

“我在老家，明天估计回不去，你最近没什么要紧的工作，不要太累，注意身体。”

字数不多，一眼就能看完，很稀松平常的语气，乌念云却觉得费若岚一定心情不好。

可是她虽然不清楚，却也知道能让左星予和宋荣安两个人都觉得为难的事，费若岚应该不会太想让她知道。

于是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的，那等你回来了咱们聚一聚，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后面缀着一个小小的笑脸。

看着那个和乌念云笑起来出奇想像的表情，费若岚也笑了一下，回了个“好”便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窗口，面容重归冷硬，摁灭燃尽的烟头，上楼。

五楼的人似乎一直等在门口，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近在咫尺，便忙不迭的拉开门。

“快进来快进来，怎么样？想好了吗？”

费若岚没进去，站在门外，看着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妇人，张开嘴时只觉得夏日里冷的骇人：“不用再劝我了，我不会同意的，以后他的事不要再跟我说了。”

转身的瞬间好像挣脱了束缚多年的绳索，身后的谩骂也飞远了，步步踏下阶梯，就连重重的摔门声也只不过让她顿了一下，步伐愈发坚定。

刚走到车跟前，楼上扔下来一个酒瓶，碎了满地，玻璃茬飞溅的到处都是，几乎扎到费若岚的腿。

她紧靠在车门上，呼吸停了很久，才慢慢缓过来，抬头，唯一亮灯的窗口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费若岚低下头，看着那一滩狼藉，笑了一下，上车，发动。

狠话说出口时，心里还偷偷有一丝期盼，现在看来只觉得可笑。

连夜开回B市，到家已经是天光微熹，熬夜开车，下车时，连腿都在发颤。

费若岚的脑子已经停止了运作，浑浑噩噩进门，站在门厅里的瞬间却忽然清醒，过大的客厅空空荡荡，她竟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然而飞快的，她给了自己一巴掌，力气不大，却像落在了心上，她无比清晰的明白，自己没错。

天边阳光慢慢延伸，落地窗也逐渐被照亮，丝丝温热终于赶跑萦绕她周身的寒意，在这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早晨，她迎来了自己的新生。

……

乌念云再次在公司见到费若岚，是在一个星期以后，她和左星予宋荣安刚在公司餐厅吃完早饭，听到外面有一阵小喧哗，就有些好奇，没有直接上楼，然后就看到了走进餐厅的费若岚。

费若岚平日里总是一身正板的职业装，万年不变的黑高跟，行动雷厉风行，今天却不一样。

个头娇小的成熟女性踩着微高跟的凉鞋，质地柔软的丝绸裙摆微微摇曳，惯常扎起的头发披散下来，行止间浅香浮动。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费若岚。

乌念云看的呆了。

左星予回过神来，看了宋荣安一眼，这人也是一脸呆滞，显然有些懵。

费若岚也看到他们了，跟边上的人们说了什么，就走了过来。

“早上好。”

宋荣安吭哧了一下，没说出话来，乌念云眨眨眼，赞叹道：“若岚姐，你今天好美啊。”

费若岚甩了下头发，得意道：“新造型，好看吧。”

左星予发自肺腑道：“认识这么久了，你就今天像个女的。”

费若岚“啧”一声，白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也不知道你怎么追到我们家小云的。”

转眼看向还愣着的宋荣安，在他眼前摆摆手：“傻了啊？”

宋荣安围着她转了一圈，眼神惊奇：“你去变性了啊？”

“找死啊你！”费若岚恶狠狠道，“老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罢，头一扬，晃悠着去自助早餐区拿东西了。

宋荣安和左星予面面相觑，眼见着表情都不算很好，乌念云不解道：“怎么了？”

左星予看一眼选择困难的费若岚，低声道：“没事，咱们先上去吧。”

乌念云看了看重新坐下来的宋荣安，没有多问，跟费若岚说了一声就上楼了。

费若岚端着餐盘过来，看了一眼坐着的宋荣安，就明白这是有事要问她。

“想问什么就问吧。”

宋荣安松了口气，他刚刚还在纠结该怎么开口：“你…你家里的事儿解决了？”

费若岚觉得叉子吃意面不好用，换了双筷子：“有什么好解决的，以后他们爱干嘛干嘛，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