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抚着她头发的大掌一顿,他从未告诉过时初他的姓名,她应当是不知的,如今能完整叫出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可能。
栾锦羽握住她的肩头,将她身子拉开,弯下腰与她平视,“你见到了?”
时初鼻头一酸,在眼眶中来回打转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目光楚楚可怜的看着栾锦羽,惹得他一阵心疼。
“我不仅看到了,还想起了曾经的所有。”
她扯住栾锦羽的衣袖,略带撒娇道:“我如今不喜欢宗政无忧,你不要再离开了,也不要跟什么凤凰公主成亲。”
闻言,栾锦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怎么可能跟别人成亲呢?我说过让你做女主人的,堂堂天界十殿下怎会食言?”
他露出一个微笑,却带着忧愁与不舍,看得时初心中发慌,赶忙抱住他的腰身。
“对!你决不能食言。”
栾锦羽仍旧笑着,却抬手硬生生掰开了时初环着他腰身的手,“我想了千年的事即将要实现了,满心都是欢喜。”
时初一怔,想上前继续环住他,却被他后退的动作躲了过去。
“我如今还记得初次遇见你,满天的明灯照亮,你手中提着一盏花灯,笑靥如花的站在放满河灯的岸边。”
“我那时傻极了,提了盏大雁河灯便走上前去了,学着文人书生行了个礼,文绉绉道:姑娘倾国倾城,锦钦慕姑娘已久,如今以河灯为证,愿以五卷淄帛为聘,与姑娘共结连理。”
似乎是想起什么趣事了,他忽而笑了下,惊艳了忘川河内的女鬼,“后来才知“五卷淄帛”便是五匹布,寒酸极了。”
时初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惶恐不安的看着如同讲遗言一般的栾锦羽,无助的伸了伸手,“栾锦羽!有什么话日后再说,今日我不想听。”
向来宠溺她的栾锦羽却未听她的,略带着几分哽咽的说:“自遇见你起做的每件事,走的每步路我都从未后悔过,如今虽未能得偿所愿,却也不留遗憾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手掌与脚若隐若现,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时初面露惧怕,慌忙扑了上去,手掌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她抬头望向仍旧含笑的栾锦羽,慌张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莫伤心,天命罢了。”
时初强忍着泪水再次扑上去,果然又扑空了,重重摔倒在地,她伏在地上用力捶着奈何桥,小声啜泣道:“不可以!怎么可以认命!”
栾锦羽身体整个变得透明,眸光心疼的看着崩溃的时初,安慰道:“日后你会再次遇见一个人,让你一见便心生欢喜,那人会陪你度过这漫长的岁月的。”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时初抬眸泪水涟涟的看着他。
眼见他即将消散,神色变得迷茫起来,时初脑袋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她用力朝着栾锦羽喊道:“栾锦羽!那盏大雁灯我一直留着,五卷淄帛却未曾送来!”
栾锦羽眼中恢复些清明,先是震惊的看着满面泪水的时初,随后露出一个满足而又幸福的笑容,逐渐消散,如同不曾来过这世间一趟那般。
他初遇时初那日,星君同他讲:那是你的劫,难逃的情劫。
那时他望着时初姣好的面容,生不出半分惧意,只觉得因她而消亡世间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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