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顾黎哲扯了下唇角,面容渐渐有了变化,变成一个五岁男童的模样,赫然是那个孩童身形的府君。
府君坐到沙发上,身材明明如小孩子一样矮小,气势却毫不输人,面前平常的茶几因他的坐下似乎成了府君殿蕴含力量的案台。
“本君的事应当无需与宗政大人汇报吧?”
宗政无忧轻笑了下,带着无尽讽刺,“府君大人的事自然无需汇报。”他伸手指着楼上,愤恨道:“可她是我三世的爱人,我们相爱三世却不得白首,五百年前府君化身周朝皇帝处处阻碍我二人,如今更是趁我失去记忆接近时初!府君可真是不择手段!”
闻言,府君神色越发冷漠,看向宗政无忧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与看时初时的模样相差甚远,“甘愿消除记忆求得永生的人是宗政大人自己,如今倒是怨起本君了。”
“你明知我丢弃记忆祈求永生是为了在六界找到时初,为何不告诉我时初就在我身边?”
府君嗤笑了下,问道:“我是你爸吗?”
宗政无忧一愣,“什么?”
“我既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凭什么告诉你时初的身份?你以为五百年前国运为何轻松窃取?你以为窃取国运后为何时初未沾上因果,反而魂魄如此充沛?皆是因为本君。”
宗政无忧皱眉看向他,轻叹了口气,“府君大人对时初的好意属下记在心中……”
府君无情打断他,“不需要你记在心中,本君对她好是因为爱慕她,你算什么东西?”
宗政无忧阖眸深呼吸了几下后,缓缓睁开眼眸,冷漠的对他说:“我会将前世告诉时初,由她自己来决断。”
府君冷笑了下,抬眸看向他,注视他神情逐渐变得慌张,“告诉她你是如何挑拨已经答应入主中宫的时初与我只间的关系?告诉她你是怎么将时初不愿留在阳间的魂魄禁锢在那副躯体中的?还是告诉她,你如何为了让苏呦活着,拿时初私下与新鬼交易之事威胁本君的?”
宗政无忧脸色一白,变得越发惶恐不安,他这才想起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
府君欣赏他变差的脸色,慢悠悠的说道:“若是让初儿知晓,她还会待你如五百年前一样吗?”
宗政无忧颤抖着嘴唇看向他,“你故意给我下套,让我为苏呦威胁你,好在如今要挟我不告知时初前生之事。”
“是我故意引导你什么了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罢了。”
见宗政无忧面容痛苦,府君眼中一片漠然,只觉得他罪有应得。
他实在忘不掉那个明明痛苦不堪的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见到他后仍旧扯出一个笑意的时初。
所以他将宗政无忧窃取国运之事昭告天下,亲眼看着她嘴角含笑的离开。
即便被文武百官指责,被母后骂作“昏君”,他仍旧抱着即将离世的时初一步步从国师府离开,离开这个宗政无忧以深情为她画下的牢笼。
犹记那日大雪下的如同鹅毛,从城墙上射下的箭羽穿过他的身体,怀中被他护住的时初目光浑浊的摸了摸他的嘴角,喘息着说道:“无忧,多谢你,黄泉路上有你相陪,我无憾了。”
“能与你死在一起,我也无憾了。”
他还是未舍得戳穿,看她面露遗憾失望。
府君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出,看向仍旧脸色悲苦的宗政无忧,冷声道:“宗政无忧,承认吧,你爱的不是时初,而是那个在世人面前假装对时初深情的自己,一旦某日你发现对别人的深情也能感动到你自己,你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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